“看来,我要去私下找皇上告罪喽。”
盛宣怀小心翼翼问道:
“大人,难道皇上真要把宫中例银拿出来?就不怕太后发现?”
李中堂哈哈一笑,戏谑的看着他:
“就是太后不发现,那皇上又能挤出多少来?”
宫中太后每年除夕、端午还有各色节气都会由户部奉上例银八万两,每次八万,一年数次,甚至数十次也是常有。皇上这儿,按惯例是一年拨一次,一次二十万两,听起来很多,但是却不知道都进了谁的口袋,听闻如今这位天子,小时候是真的啃馒头长大的。
恐怕这位天子连银子的面都没见过。
“您,您是说?”盛宣怀突然想到皇上之前敲走的两百万。
李中堂笑了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两百万,算是真的过了明路咯。
……
接下来几日,水师在旅顺编排成两军,相互对战,十分精彩,懿安连连称好,到了最后一日,是视察yu雷厂。
懿安这几日看着皇上和李居正似乎又有些龃龉,两人十分不对盘,正好她也累了,懒得去那些乡野之处视察,因此道:
“皇上啊,我精力不济,这雷厂,就由李居正带着你去看一看吧,只一条,切记保重龙体,勿要在那些乡野之地,逗留太久。”
皇帝应是,然后和李居正一起到了黄金山。
于雷厂在黄金山下的东港口岸处,这里设有鱼/雷制造所和三个于雷学堂,都是李居正一手创办。
李居正在前引路,介绍到:
“皇上,这儿的制造所和学堂,都是醇亲王一力支持,才得以创办。”
皇帝怔住:“醇亲王?”他的生父一去,如今继了醇亲王王位的是他的胞弟载沣,他才十几岁。
“噢,是老醇亲王。”李居正改口道。
皇帝知道他指的是老醇亲王,却也不知道,支持创办制造所和学堂的,竟然是他。
李居正慢慢道:“老醇亲王一心系着水师,他说,我们大清啊,被日本,被列强打怕啦,我们要自强,就非得从水师入手,震慑外人,也是强我国心。”
皇帝默默不语。
“皇上您看,这就是于雷制造所,这儿整个所都是由楠木和红松木搭起来的,木材中间,用了法国进口的‘固定螺栓’,将两根木头牢牢的定在一起。”
李居正示意他看门前的廊檐缝,纹丝密合,十分紧凑。
“这样,再大的震动,也撼不动这个制造所。”
进门大厅是一辆怪模怪样的车,李居正介绍说这是吊车,专门用来起吊重物。
接着李居正带着皇上看了库房、化铁炉、化铜炉、各色机械设备,还有正在修理的艇棚。
皇帝道:“很好,很好。”
李居正道:“外人都说我北洋水师每年军费百万,不知花到了哪去,皇上,这就是水师军费买来的,我们从法国购买螺栓,从德国购买机器,从英国购买军舰,这每一样,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皇帝想起老醇亲王,想起他那二百七十万两亏空,又想起懿安一直要修的清漪园。
视察完制造所,李居正说道:
“有器也须有人,水师为海防急务,而人才为水师根本,皇上,正因如此,除了制造所,老臣在此也兴办了三个于雷学堂。”
皇帝道:“哦?去看看。”
李居正连忙引着皇帝往前走,到了第一处,上面牌匾写道:旅顺于雷驾驭学堂。
里面读书声阵阵传来,读的却不是任何一种元和帝所熟悉的东西,元和帝疑惑的看向李居正。
李居正颇为得意的介绍道:“这是老臣设立的驾驭学堂,专门从各省挑选良家子弟,并择选各营中聪颖少年,为他们聘请德国人来教学,学习以于雷知识为主,兼有德文、算学、航海等科目,皇上,他们如今念的,就是德文。”
皇帝静悄悄的躲在一旁,没有打扰正在上课的学子们,他往窗内看去,一个个稚嫩的脸庞,跟着一个满头卷发的洋人在大声朗诵。
摇头晃脑,十分认真。
元和帝心中涌起一阵暖意,面上也不禁浮起一丝微笑。
他们两人又悄悄的走出了驾驭学堂,往第二处去,第二处叫:旅顺□□炮兵学堂。
“这里选拔的都是十四至十七岁的目聪耳明、口齿清爽的少年,为他们开设了英文、算数、几何、代数、化学、天文地理、绘图和驾驶等科目,专为我水师培育炮兵。”
元和帝看着里面朝气蓬勃的学子,再一次微笑起来。
最后一处是管轮学堂,专门培育舰长,开设算学、几何、三角、代数、重力学、物理、汽理、行船、汽机、海图等课程。待课程学满,便派至练习舰船上学习船艺和实操。
元和帝视察完这三所水师学堂,抚掌大笑,连呼了数个好字。
李居正这时跪下:
“皇上,恳请皇上让老臣继承老醇亲王遗愿,将这旅顺学堂继续兴办下去。”李居正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哪有亡父的遗愿,让别人继承的?元和帝心想,李老狐狸这是想让自己出头给钱。
但是望着这些生机勃勃的少年学子,他哪里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元和帝露出一丝微笑,道: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旅顺制造所和学堂都是真的哟,不过没办几年就发生了甲午中日战争,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旅顺fish雷制造所里面的设备全部被日军抢占或者销毁了。
元和帝:今天是我发飙的一天哟~哪个小仙女说我弱小、无助又可怜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