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素云被这泼天的富贵赏赐震到了,三品!这么多银子!她感激涕零道:“多谢太后赏赐!”
懿安看着手里这服牡丹富贵图,越看越满意,左看右看,喜不自胜的拿起一旁的玉玺,在画上比划,苦恼的问道:
“你说,我这印儿,盖哪儿好呢?”
咯噔,这一声话下,廖素云心中一抖,脸都白了。
刚刚才飞到云颠飘飘欲仙,这一刻她陡然清醒,恍如摔到泥地。
哪有画者自己还没盖上印儿,别人就先来盖了的?
李玉盛看这老妇人傻怔在当场,便悄悄在背后轻轻踢了她一脚。
老妇人被这一脚踹醒,看着眼前太后,惊惶道:“自,自然是太后想盖在哪儿,就盖在哪儿!”
不这样说,她还有命回去吗?她那才十岁的小儿该怎么办?
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玉玺,盖在牡丹富贵图右上角,她用力压了压,然后拿起玉玺,印泥沾在画纸上,留下几个印章大字:
“懿安皇太后之宝”
然后向廖素云招招手,道:
“来,替我写几个字儿。”
廖素云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走到太后身侧半步远。
懿安一笑,拿起笔递给她道:“你日后倒不必再如此守礼,我这宫里,是极为舒适的,你只记住一条:听话,那日子就是再好过不过了。”
廖素云低下头应是,然后强撑着从太后那接过笔。
懿安道:“我说,你写,来——”
“——光绪辛卯年孟夏上浣御笔。”
御笔,御笔。
廖素云听到,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她转过身,不让太后看到自己不住颤抖的嘴唇,强自逼迫自己静下心来,提笔写下那几个字。
从此以后,这幅画就是太后御笔。
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寻常老妇人,不过是会画画儿罢了,说是会画,也并不是出世奇才,如何就能得了太后青眼,一朝登殿成为宫中女官?
原来不过是代笔。
懿安看这个老态龙钟的妇人十分听话的按她所说写下了御笔几个字,她赏摩了一番,字体娟秀端庄,觉得十分满意,这个代笔,找得好!
她开怀大笑,又赏了廖素云布匹尺头几许,让她继续留在这儿画画。
廖素云不敢不应,只得拿起画笔,继续画花画鸟。
懿安躺回贵妃榻,嘴角含笑,显然是心情畅快极了。
正这时候,小太监来通传,说是瑾嫔前来请安。
懿安点了点头,示意宣她进来。
玉瑾规规矩矩进门就是一个磕头:
“玉瑾恭请圣母皇太后圣安。”
懿安此刻心情极好,打趣道:
“你这猴儿,几时学会如此规矩了?”
她朝李玉盛笑道:“瞧瞧,今天居然也知道请安了。”
玉瑾却并不敢调笑,完完整整磕了一个头,才回话道:
“回老佛爷的话,玉瑾今日前来向老佛爷请罪。”
懿安奇了,道:“请什么罪?”
玉瑾答道:“奴才哥哥不争气,前日与人发生争执,失手打了起来,奴才唯恐被御史参上一本,特前来告罪。”
懿安收敛了神色,后宫妃子的娘家,以为出了个皇上的宠妃,就开始狐假虎威横行霸道,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因此她淡淡道:
“我可管不着这事儿,皇上那怎么说?”
玉瑾低下头,跪伏在地上,道:
“皇上还不知道,奴才特地来找老佛爷您求救。”
懿安拿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
主子不说话,四周奴才们都把自己当成了泥塑土胎,连呼吸都放轻了。
一阵风吹过,玉瑾额角的绒发轻轻摇动,懿安盯着她的头顶看了,这才觉得,往日只觉得这丫头生地好,却不知哪里好,今日算是明白了,她连头发丝儿都生得极好——
她的头发不是极黑,是泛着点麻黄的乌色,根根分明,又细又韧,头发又生的极多,扎起来,连假髻都不用,不过是攥了个小两把头,插了两朵珠花,再配上她额角细细绒绒的毛发,不用看脸都觉得是个美人。
懿安道:“噢。”
然后又没了下文。
玉瑾不由得抬起头,怯怯地望了太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