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 房门打开,傍晚的金色光华流泻了一地, 在光亮的青石地面上涂抹了一层光。
反射的光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
两人坐在窗边,阳光下她几乎可以看清楚他血色的耳朵,心中一动。
轻轻笑了,平凡的脸上的眸子里盛了笑意, 让人目光无法从她的眸子挪开。
她浓密的睫毛剪碎了光, 让大而圆的眼里盛着金色的光华, 黑漆漆瞳眸内里有他的缩影。
咚咚咚
秦彦之觉得心跳的厉害。
他听着她轻声开口,喊他一声秦将军。
受伤之后,留虚职,虽说还是将军, 已经不是实际意义上,上战场的将军了, 鬼使神差开口道, “我早已经不是将军,你我年岁差不多,唤我冠玉便是。”
说过之后, 心跳漏了一拍,只觉得傍晚的光有些太亮了,让他有些发晕。
苏玲珑从善如流,“我约莫大将军两三岁,那就唤将军一声冠玉。冠玉喊我阮娘子就好。”
“阮娘子。”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突如其来说道, “对了,冠玉,你还没见过我的模样,我卸了妆容,给你看可好?”
微微歪着头,流露出一丝狡黠和轻松,说得话像是有小钩子,勾得他有了好奇心。
“好、好的。”
等到看到了苏玲珑的背影,心中又有些迷惑了起来,他看她的真实容貌做什么?
但心里头又好像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还是挺想看到的,而且姐姐想要认叶菱做干亲,早晚也要知道叶菱是个什么模样。
反驳的声音:“那看到叶菱的容貌就好,和阮娘子有什么干系呢?”
另一方声音:“阮、阮娘子是叶菱的娘亲,看到了她的,就等于看叶菱的。而且叶菱恢复容貌,难道让阮娘子一辈子化妆?”
最重要的是,她什么模样?
秦彦之想要去深想,又总觉得深想心里头有些慌,会有什么不应当生的野草蔓生出来。
苏玲珑离开之前说道,东西都堆在房里,让他等一会儿,卸妆得回到房里。
此时主人家离开,秦彦之索性站了起来,看着晚霞里的景致,正好有一群带着呼哨的白鸽飞过,发出了鸣声。
看着院子里开辟出来的土地。
种的是药草,靠近墙边还有一颗香樟树。生得郁郁苍苍,被风一吹,摇出哗啦啦声响。
秦彦之正出神想着,就见到了苏玲珑再次出现。
同样的衣衫,换了妆容,竟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走路轻而稳,此时像是掠过水面的侠女,晚风鼓起她的衣袖,凛然若风。
等到她越走越近,秦彦之越是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刚刚好像并没有,现在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香气是复杂的,裹挟了些药材苦涩味道。香气把他裹住,让秦彦之身上的汗毛都耸立起来。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很是无措,就算是极力克制,耳廓也有些发红。
有叶菱这样大的姑娘,苏玲珑本来没打算在这个小世界找个对象的,一直到秦彦之烫了嘴,慌慌张张的模样,让苏玲珑被触动,才忽如其来有这样的主意。
等到卸妆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可行。
秦彦之的职位是暗处的,明面上享受待遇只挂一个虚职。加上跛腿和毁容,但凡是疼爱女儿的钟鸣鼎食之家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
不少倒是愿意把府里头不受宠的庶女嫁给他。
秦家人也知道这个状况,曾安排相见过一次,秦彦之是在寺庙里见到对方来礼佛。
结果看着就觉得头大,那是个十四的豆蔻少女,因为是庶女,吃用都不算好,胸脯只是浅浅隆起,身量更是不高,鬓发毛茸茸的,是正儿八经的黄毛丫头。
太小了,他觉得只能称呼她们是半大的孩子。
秦彦之那之后之后一听到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上接受不了,便让家里人推了。
家里也没有逼迫秦彦之,觉得他是不是因为伤了腿和脸,心中自卑。左右长子已经娶妻开枝散叶,秦彦之若是不愿,今后百年总有侄儿添香,就暂且放下了这事。
上辈子秦彦之打了光棍。
苏玲珑这样一想,秦家人根本是找错了方向。
他不喜欢年轻的小姑娘,恐怕想要的是年岁长一些的姐姐。
再想一下,秦彦之年幼丧母,小时候和母亲亲近,三岁丧母,虽说有个姐姐,那时候姐姐正好嫁人。
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缺年长女性的一种温情。
苏玲珑想到了这些,特地在身上撒了点香氛,白罗香气,清雅但是隽永,萦绕在鼻尖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