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叫顾砚秋看了出来?
林妈妈在花园里给她的花花草草讲经,林阅微开车从她身边路过,没过一会儿,从车库那边过来了,满头的汗。林妈妈见了,问道:“你跑过来的?出这么多汗?”
“车里空调坏了,我下回去修一下。”林阅微随口便扯谎道。
“……”
林妈妈不大开车,出入都是司机和林爸爸接送,没机会去证明车里空调是不是真坏了,林阅微不担心会被她戳破,然后再唠叨她。
林阅微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朝她妈妈看去,睁大了眼睛,方才没注意瞧,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林妈妈手上赫然带了串佛珠,一颗一颗的拨弄过去,有模有样的,手里更是端着本书,取过来一看名字,是册金刚经。
林阅微:“……”
她妈妈最近确实有点奇怪,林阅微心里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妈你不会是想要出家吧?”
“啊——”林阅微摸着自己的脑门,“你打我干什么?”
“你才出家,你全家都出家。”
“我全家难道不包括你吗?”林阅微神情微妙。
一不留神把自己也咒进去的林妈妈:“……”
林妈妈决定忘了这个插曲,炫耀地说:“不出家就不能信佛了?我跟你说,我这串佛珠可是顾家女儿送的,说是避凶纳吉,你没有吧?”
林阅微忽然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这她还真有。
林妈妈:“???”
林阅微冲她一摊手:“妈你把你的给我看看呗?”
林妈妈不给,警惕地说:“你干吗?”
“小气,看一下怎么了?我最近对佛珠有点兴趣,略通一二。”林阅微哪里略通一二,她连零点五都不通,就是想看看她妈妈那个佛珠长什么样,有没有她的好看。
林妈妈满面狐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研究过这个?”
“哎呀,我都娶了个那样的老婆了,”林阅微做了个闭眼念经的样子,说得煞有介事,“耳濡目染,反正总比你知道得多。”
林妈妈将信将疑地将腕上的佛珠解下来递了过去,不忘提醒:“你小心一点,别给我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知道了,这又不是豆腐做的。”林阅微说着,确实很小心地接过来,毕竟是顾砚秋的东西。
林阅微拿着佛珠往大门走去。
林妈妈:“你干什么呢?”
林阅微双手捧着佛珠:“外面光线太强了,我去里面看得更加仔细点。”
林妈妈:“哎。”
林妈妈:“你不懂不要装懂啊,快点还回来。”
林阅微:“知道了知道了。”
林阅微身边唯一懂点行的就是邵雅斯了,虽然也是个半吊子,她将佛珠摆放在茶几上,拍了一张照片,另外加了张珠子的特写,发了过去。
邵雅斯很快回复过来:【我看不明白,就知道应该挺名贵的,但是我奶奶在我身边,我帮你问问啊】
邵雅斯给她奶奶找了副老花镜戴上,偎过去指着照片让她瞧:“奶奶,您看看这佛珠?”
老人家一动不动瞧了半晌,把图片放大又缩小,时不时惊叹一声:“哎,这个,这个,这个……”
上回邵雅斯就给她拍了一串,已经是绝佳珍品了,没想到这串也是。
“我奶奶说,这是顶级海黄,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价值连城。”邵雅斯发了句语音过来,“后面的我忘了,我让她亲自给你说吧。”
接着邵雅斯便接二连三发了59秒的语音过来,老人家见到珍品心情激动,话多了些,说珠子上面温润光滑的包浆,说它的琥珀质感,到后来竟然问她卖不卖。
林阅微连忙解释说这是朋友的,都是自己的珠串,不卖,老人家大感惋惜。
林阅微“按住说话”恭恭敬敬地问了句:“邵家奶奶,那您说这串顶级海黄和上回那串小叶紫檀,哪一串更珍贵啊?不一定是说珍贵,您瞧着哪串更用心一点?”
“这两串是一个人的?”
“不是。”林阅微撒了个谎,怕老太太一时激动厥过去。
“这光看图片我也看不出来,要实际盘玩才知道,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林阅微嘴角顿时就撇了下来。
顾砚秋居然送了她妈妈一串顶级海黄!而且跟她的不相上下,说好的独一无二呢?
仔细一想,顾砚秋也没有说过她是唯一一个。
“妈,你这串珠子顾砚秋什么时候送你的?”林阅微从屋里跑了出来,把佛珠绕回她妈妈手腕上。
“前两个月啊。”林妈妈捻得有模有样,昨天林阅微回家的时候她就戴了的。顾砚秋送给林妈妈的这串较她和林阅微的两串都要长,可以在腕上绕上三四圈,平时不信佛的人也有很多人会戴这样的款式,材质有玛瑙、黑曜石等等,林妈妈以前就有,林阅微压根没注意她换了串正宗的顶级海黄,当时只觉得这条手串比先前的好看。
要不是林妈妈今天主动开口,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两个月前?”
“啊。”林妈妈点头,又对着她面前的花花草草絮絮叨叨地念起经来,念完一段,对身边的女儿感慨地说,“你还别说,我念了两个月的经,虽然很多都不懂意思,但是这个心境感觉有很大的不一样了。”
林阅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没看出来。”
“嘿你这孩子。”林妈妈抬脚要踹,林阅微撒丫子就跑了,哪儿会安安稳稳地站着让她踹,不往回头嘲讽道,“我佛慈悲,佛祖教你踹人了吗?”
“我这是金刚怒目!”林妈妈一套一套的。
“可以。”林阅微反手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经没白念。”
林阅微的声音又遥遥传过来,充满了幸灾乐祸:“小心别把花花草草唠叨得蔫儿死了。”
林妈妈低头一看,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眼前的花草腰杆好像真的向下弯了一点儿。
林妈妈:“……”
林阅微在屋外还笑着和林妈妈插科打诨,一回房里就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歪倒在沙发上。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顾砚秋在两个月前就送了一串顶级海黄的手串给了她妈妈,她非但不是顾砚秋的独一无二,连第一个都不是。
顾砚秋估算了林阅微到家的时间,足足盼了半个小时也没盼到林阅微给她报平安的消息,无奈之下只有自己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西顾:到家了吗?】后面跟了个标志性的古老微笑表情。
林阅微听见手机嗡的震了一下,身体前倾,手指把屏幕解开了锁,看见顾砚秋的“微笑”气就不打一处来。
五分钟后。
【西顾:回到家里了吗?】这次没有加表情。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林阅微一动不动,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慢慢多了起来。
【西顾:?】
【西顾:没看手机吗?】
【西顾:堵车了吗?】
【西顾:还要吃龙虾吗?】
吃吃吃,吃你个头,那么多佛珠串,怎么不见你把它吃了。林阅微腹诽道。
“南无喝呐达呐哆呐夜耶南无……”
熟悉的《大悲咒》响起在客厅,进门来的林妈妈讶异道:“你这是也信佛了?”这皈依得未免太快了一点。
“没有。”林阅微淡定地接了电话,绕开她妈妈,去了客房。
“到家了吗?”顾砚秋问到第三遍,林阅微终于走进了房间,关好门,回答了一个简短的语气词:“嗯。”
顾砚秋似乎在思考要说些什么。
林阅微自觉方才不理人的行为有些过分,主动给她解释道:“刚刚在和我妈聊天,没注意看消息,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问问你到家没有。”
“到了。”
“……”
“……”
林阅微关于手串的事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为什么要送给她妈妈,那送给她的又是什么意思,还是根本就没什么意思,她只是把这东西当作可以随意送人的物件。但是那些话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顾砚秋:“我刚刚在微-信还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你看见了吗?”
林阅微翻到微|信记录去看,语气平平地回答:“没堵车,小龙虾的事情问我妈,我明天就要去新公司了,也吃不着。”
“你……是不是在生气?”顾砚秋感觉她声音里情绪怪怪的。
林阅微手指头往里攥了攥,说:“没有啊,我没生气。”不就是满天下送佛珠,她恰好是其中一个么,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才不生气。
果然……她昨天晚上肯定是做了对不起林阅微的事情,刚刚在她这里不好表现出来,现在回了家,不知不觉便展露了。
都是自己的错,顾砚秋心里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说:“阅微,要不你今天晚上来我这里住吧。”
林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