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微回答:“没有许仙也有王仙和张仙,白蛇想修炼成人,就必须经过人世的这场修行,青蛇、法海也是一样。”
顾砚秋撇了撇嘴,“哦。”
林阅微听出来她大约是不喜欢这样的答案的,问道:“那你怎么想?”
顾砚秋淡淡地说:“我从小就觉得她们俩是一对。”
“他们,她们?”
“女字旁的她,青白。”
“哦哦哦,你要这么认为也没错,电影的解读权利在观众手里,你想怎么看都行。”林阅微一脸公正,心里却想,顾砚秋原来打小就是弯的。
电影中间有一段青蛇勾引法海的戏,顾砚秋没看懂,林阅微看过好多影评分析了,脑子里都是带颜色的废料,还把主人公偷偷地换成了她和顾砚秋,十分坐立难安。
顾砚秋不看电影了,转过脸来看她,问:“你怎么了?”
林阅微忍着口气,说:“没什么。”
顾砚秋还是看她,还眨眼睛卖萌,林阅微忍无可忍地啧了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去:“好好看电影。”
顾砚秋的下巴被她两指压迫着,感受到了心底久违的激动,恨不得林阅微就这么不放开手,晦暗的光线里眼睛燃着两束火种。
林阅微却没给她多一秒感受的机会,正襟危坐。
两个人就这么在客厅看完了一部电影,期间林阅微特别安静,顾砚秋问一句她才回答,不问的话她就一声都不吭,和顾砚秋离家之前的那天晚上判若两人。
投影关掉,客厅灯重新亮起来,林阅微站起来,和第一次一样冷淡:“我上楼了。”
顾砚秋说:“好的。”
林阅微既为她没有挽留自己而生气,也为她没有挽留自己而庆幸。既然对方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就应该主动和对方保持距离,免得背上小三的嫌疑。
林阅微说:“晚安。”
顾砚秋回了她一句:“晚安。”
林阅微心里五味杂陈,回房间冲了个澡就睡下了,她今天真的太累了,心里的疲惫加上四肢的酸痛,别提了。连头发都是胡乱吹了个半干,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的房门被敲响了,林阅微游魂似的飘过去开门,一身睡衣的顾砚秋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她的枕头。
林阅微:“…………”
她忘记她现在和顾砚秋是睡一张床的了。
顾砚秋把枕头放下,林阅微不大敢直视她,目光便从上及下落在了她的胳膊上,胳膊上有三条划痕,看起来像是被指甲抓的。
林阅微看着十分刺眼,再看顾砚秋遮得严严实实的领口,更加笃定里面藏着更多的属于别人的痕迹。
顾砚秋顺着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小臂上,登时满脸幸福。
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
林阅微终于出离愤怒了,忍不住背过去侧对着她睡。
顾砚秋:“???”
顾砚秋一晚上都感觉她怪怪的,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更是生她的气,有点委屈了:“你怎么了?”
林阅微闭着眼睛,冷淡地说:“睡觉了,我今天很累。”
顾砚秋说:“我学过一点按摩,要不要帮你捏一捏?”
林阅微说:“不用了,谢谢你。”
她这样,顾砚秋也不是泥做的菩萨,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啊。”
顾砚秋伸手握住她一边肩膀,将人强行带了过来,逼迫林阅微和她对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藏在心里。”
四目相接,林阅微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很多的情绪,有的她能看懂,有的确实一知半解,大部分都用来感慨顾砚秋的眼睛太好看了,好看又可爱,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她怎么就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妇呢要死了要死了。
“你……”林阅微嘴唇动了动。
“嗯?”顾砚秋明眸若水,堪称温柔地回应她。
林阅微别扭移开视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你明天上班穿件长袖,遮一下手臂。”
“我手怎么了?”顾砚秋抬手看了看,唯一和平常不一样的就是那三条抓痕,说,“不用遮,过几天就消了,现在这个天气穿长袖很热。”
“别人会误会的。”林阅微委婉道,上次她把顾砚秋嘴唇嘬成那样的事还历历在目。
“误会什么?别人家不养猫么?”
“猫?”林阅微一滞,感觉自己有点窒息,她好像误会了。
顾砚秋说到这里咬了咬牙根,说:“对啊,你不知道我朋友有多坏,故意让我给薛定谔洗澡,薛定谔就是我养的布偶的名字,全程撕心裂肺,活脱脱一出大闹天宫,我这胳膊就是它挠的。”
林阅微不养宠物,但是在云养猫的潮流下大约知道给猫咪洗澡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她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刚才有多愚蠢,连忙问道:“伤口处理过了吗?”
“处理过了。”
“会留疤吗?”
“应该不会,我以前也被挠过,习惯了。”
“以前?”
“在国内的时候,叫皮卡丘,已经去世了。”
林阅微想起来自己给她取的备注名,没忍住:“噗。”
顾砚秋:“???!”
林阅微敛笑,严肃道:“节哀。”
顾砚秋摇头:“没事,皮卡丘是寿终正寝,我送了它最后一程。”
一提这个名字林阅微就想笑,但是她不能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林阅微艰难地忍着,一直到把笑意全都忍了回去,神色平和。
林阅微往顾砚秋这边靠了一点,也没有方才的针尖对麦芒的架势,态度好转,顾砚秋松了口气,眉梢染上悦色:“阅微,你喜欢猫吗?”
“还行,我怕麻烦,没有养过。”
“我有一只猫,可能过段时间会带回国。”
“薛定谔吗?”
“对。”顾砚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给她看了几张照片,“长这个样子,不是太丑。”
“谦虚了。”根据林阅微的眼光,岂止是不丑,颜值简直是高得逆天,猫中王祖贤了,林阅微道,“你要是想带回国就带回来吧,但我可能没时间照料。”
“没事儿,我自己来,实在没办法还可以请保姆,我主要是问一下你讨不讨厌猫,有的人是很讨厌的。”
“不讨厌。”
“谢谢。”
“不用客气。”林阅微想起来先前她看顾砚秋工作太忙,想让她请个保姆,顾砚秋说习惯了不愿意请,现在为了养猫就可以请保姆来照顾了,这世道,真的是人不如猫了。以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岂不是最后一位了?等等,她又在想什么,顾砚秋和她的猫是一家的,自己是另一家的,别再往脸上贴金了。
“那你那个朋友,同意把猫送过来吗?”林阅微对这个名为朋友实则是女朋友的人耿耿于怀,她是想问其他问题的,但是愁肠百结,只能问出来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顾砚秋不解道:“她有什么不同意的,本来就是寄养在她那儿的。”何况程归鸢还要谈恋爱,她不喜欢把人带回家里,但是薛定谔在家她也不好在外留宿,按照程归鸢的性子,要不是因为薛定谔,哪会空窗半年之久,现在是时候给她自由了。
“薛定谔不是不认你么?”林阅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脑子空荡荡。
“养久了就认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你朋友怎么办?”
“她可以过来看它啊,她过段时间回国,会顺道把猫给我带回来。”
“!!!”林阅微脑中轰然作响。
顾砚秋女朋友要回国了,两个人要结束异地恋彻底在一起了。那这个房子以后到底住几个人?顾砚秋搬出去还是自己搬出去。如果要一个人搬出去的话,顾砚秋为什么要问自己讨不讨厌猫呢?所以说以后她们俩还是要住在一起的,顾砚秋在外面金屋藏娇,时不时的这个“娇”还要回来和顾砚秋一起朝自己撒狗粮。
水深火热,火热水深。
林阅微脑子要炸掉了,不能再想了,她飞快地关了房间的灯,说:“睡觉吧。”
“啊?”
“明天上班呢,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好吧,晚安。”顾砚秋意犹未尽。
“晚安。”林阅微紧闭双眼。
林阅微睡梦渐深,听到了耳边有人唤她的名字,很熟悉的声音,也很轻,贴着她耳朵:“阅微……阅微……”
是顾砚秋的声音。
林阅微缓缓睁眼,面前一片白光晃得眼睛疼,她用手挡了一下,等待着眼睛适应光线,映入眼帘的是看惯了的卧室的布置,床头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上午九点。
九点,她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下,怎么这么晚了?闹钟没响?
枕边人已经不见了,林阅微在冰凉的床上摸了摸,心里起了一丝疑虑,那刚刚喊她名字的人是谁?
林阅微穿上拖鞋下楼,头重脚轻,一深一浅地往下走。
楼梯的尽头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歪着脑袋,慵懒中透着高雅。这猫林阅微在顾砚秋的手机里见过,是薛定谔。
她蹲下来,好像千百次抱过似的熟门熟路地抱起了薛定谔,薛定谔在她怀中温顺地“喵”了一声,长着倒钩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林阅微笑逐颜开,抬头,目光在客厅逡巡,寻找到一抹熟悉的倩影。
顾砚秋款步上前来,浅浅地吻了吻她的嘴唇,双唇分开。林阅微勾住她后颈,不让她离开,强势地重新吻上去。薛定谔夹在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中间,兴奋地“喵喵”着。
薛定谔突然炸起了毛,从二人怀里跳了下来。
林阅微惊醒,看见顾砚秋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一条属于其他女人的手臂将顾砚秋圈在了怀里,林阅微定睛看去,这人脸庞模糊,看不清五官。
薛定谔蹲在了这个没有脸的人脚边,两只前爪抱住了对方的脚踝。
此人一手揽着顾砚秋,一脚勾着薛定谔,一脸得意地宣告主权:“人是我的,猫也是我的。”
林阅微胸口剧烈起伏,泪珠翻滚,差点气哭。
睡梦中的林阅微一手握拳用力捶在床上,睁开了眼睛,摸到眼角的湿润:“……”
居然真的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