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悦眨眨眼,“就像阿兄来我宫中时,宫婢几乎全都会偷偷来看你一般。”
魏昭因她的话一顿,继而失笑,没料到自己常去看阿悦还有这种效果。
见魏蛟和文夫人正专注地听宫婢禀报,阿悦继续道“我从书中知晓,婚姻为结两姓之好,两情相悦方能成。可我与阿兄仅有兄妹之情,不应勉强自己去顺应阿翁的意思,纵然一时能好,可长久以后呢”
“我不想日后自己会因此怨上他人,更不希望阿兄会错过心仪的女郎。”魏昭听见小表妹轻声而又坚定道,“如果我答应阿翁,嫁与阿兄为妻,那定然是因为我心悦阿兄。”
听罢,魏昭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深深地、仔细地看了眼阿悦。
他生来秉承君子之道,待长辈至孝、至诚,友爱兄弟,以维系氏族容光为己任,长辈所赐不敢拒,长辈所托不曾负。人人都赞他风姿、慕他胸怀,可这一刻他却因小表妹的一席话所触动,并生出认同之感。
魏昭心中其实也一直觉得此法不大妥当,只是祖父年迈,又病痛缠身,这个想法完全是出自对阿悦的疼爱,担心他自身百年后阿悦无人照拂,叫人如何忍心拒绝。
但眼下连小表妹都这么有主见,他难道还要一味“愚孝”吗
魏昭静静思索许久,在阿悦期待的目光下略一颔首,“阿悦所言亦有理。”
阿悦当即露出笑容,眉眼弯成月牙,“是罢,阿翁总当我是小娘子,并不认真听我说。如果阿兄去提,就要好许多了。”
魏昭持杯饮了口茶水,笑谈,“阿悦不是小娘子,又是甚么呢”
他轻拍了拍阿悦发顶,起身道“阿悦不愿,我自不会让祖父勉强你。”
望着他的背影阿悦松了口气,她相信以魏昭的口才一定能说服外祖父。这个决定是为爱护她不假,但一来她不想牺牲自己和阿兄的婚姻,二来更不想一味顺着书中剧情走。
小阿悦懵懵懂懂不知婚事为何,更不会拒绝,但她并没有理由去毫无异议地接受。
如阿悦所愿,魏昭耐心劝说半月,终于让魏蛟松了口。
但魏蛟松口并非为二人的意愿,而全然是因阿悦的那一句话“万一以后碰到心悦的小郎君怎么办”。
魏蛟虽然不舍把小乖乖交给外人,但想到阿悦以后碰到心悦之人却碍于身份只能藏在心底,便不由心疼。确实,这样好似太过武断,完全断绝了今后的可能。
魏蛟叹道“我本当你们兄妹情深也无人能再比阿昭更能让我放心了。”
“世间仍有不少好儿郎,祖父不必因姑父一事便终生耿耿于怀。”魏昭玩笑般道,“不然孙儿便等阿悦及笄,那时她若还未寻得心仪郎君,便再将她娶回魏氏。”
魏蛟瞪眼,“这是你想娶就能娶的那时你都多大年纪了,都是个老郎君了现在不趁着阿悦不懂事时娶来,你当她及笄后还能看上你”
魏昭“孙儿知错。”
大概还是有些意不平,魏蛟对长孙没什么好脸色,为此又开始辗转繁复了数日不得入眠,甚至大有现在就想开始为阿悦择婿的架势。
自然,这些外人暂且都还不知晓,毕竟魏昭未颁过明旨,一切都只是传言,他不可能因此而去特意澄清。
日后到底会如此,他们看着也能渐渐明白。
同样因此,有人不得不为此事做些筹谋。
魏显休息这日,王氏忙前忙后为他张罗吃食。她如今少有事可做,至多也不过是帮着文夫人打理后宫,操持些许宴席罢了。
她待长子不亲近,魏昭便也十分识趣地很少在她面前出现,只托人时而送来礼物。
唯有二子回来时,王氏才真正感到开心。
她正同高娘子嘱咐晚膳该如何准备,宫婢忽而奔来道“夫人”
“怎如此大惊小怪”王氏瞥见她手中信笺,“何事”
婢子奉上信笺,奇怪道“方才方才有一人往婢手中塞了这封信,婢也没看清是谁,只知那人让交给夫人”
信口封蜡,看上去颇为隐秘。王氏心中生疑,遣退旁人在窗下拆看。
开头便是如此道我知夫人一事
目光渐下,王氏的脸色也愈见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