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好些年货真价实的小孩儿,她都差点要忘记这事了。
偷偷往身后一瞄,瞄见小片红色印记,阿悦脸像烧起来般。
她怎么就不老老实实待在房里,这种狼狈的时候竟被宁彧给看见了。
就算就算被表兄看见也没有这么尴尬的啊。
阿悦欲哭无泪,期望着宁彧能先离开,她好叫人赶紧收拾了这儿。
好在宁彧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小少年,知道阿悦此刻窘迫,也不准备在这里多留。
不过离开时他停顿下了,又转身脱下外袍,不容莲女拒绝就交了过来,留下一句“翁主兴许用得上”,人就已经走远了。
“翁主,要用它遮着吗”
“不用,放到一边,明日给他送两套新衣裳去。”
不管用没用,反正不可能再把这件送回去。阿悦羞恼时,腹中又绞痛了下,脸色微白,但还不至于失去力气。
她这几年养得好,心疾也不会影响女子月事,这些疼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天饮食没有禁忌,贪了凉食。
莲女慧奴掩护着她回了屋,沐浴更衣后添上月事带,又给她灌了汤婆子塞到被中捂着腹部,给她交待了许多女子信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阿悦蔫蔫听着,这些她早就知道了。
“都怪婢没劝着翁主。”莲女自责,“明知这两年该注意些,昨夜还让翁主开着窗睡了,别染上风寒就好。”
“今儿一上午都没事,哪还能染上风寒。”阿悦有气无力道,把自己蜷成了团,只露出一双眼,“我好困,等会儿午膳别叫我了,让我睡个一下午再说。”
“先喝了这碗姜煮糖水罢。”莲女不容她赖掉,坚持让阿悦喝了一碗辣辣的姜糖水,让她感觉小腹那块儿都烧了起来,整个人也迅速变热。
这么一来,更想睡了。
带着热得红通通的脸,阿悦埋进了被褥,睡了个黑沉大觉。
身体上的不适使她格外得疲惫,从午时昏昏睡到夜晚都还不满足,被莲女劝着坐起吃了碗清汤面,就又飞快地闭上了眼。
这次临睡前,她无意识瞥了一眼屋外,已经暗得十分彻底了,院中老树上悬起了半勾月,清冷冷的。
不知道阿兄现在进展怎么样了。阿悦迷迷糊糊地想着,希望人不要受一点伤才好。
她进入梦乡。
梦中,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看着她,看着她,看得阿悦寒毛竖起,很想生气地说一句“滚开”,可到了嘴边,都是软绵绵的呜声。
视线的主人似乎察觉出了她的不舒服,伸手想摸一摸她的额头,但他的手太凉了,凉得阿悦抵触更大。
他触电般收回,定定地继续看来,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阿悦唰得睁开眼坐起身,正插花的莲女忙放下用具,“翁主醒了,先喝杯热水吧。”
摇摇头,阿悦犹豫道“你们昨夜一直在我房中吗”
“在啊。”莲女立刻点头,“婢和慧奴就在帘外的小橱躺着,怕翁主夜半醒了,都不敢熟睡。”
这样吗阿悦摸了摸额头,明明是温热的,她却总感觉有一抹无法消去的凉意留在上面,让人莫名颤栗。
她又问了句,“昨夜有其他人来过吗”
“没有。”莲女疑惑地看着她,这儿是翁主住所,寻常人哪敢来打搅呢,“翁主是不是梦魇了”
“兴许吧。”阿悦努力忽略那阵不安,却在抬手时一惊,“我手上的这些画”
魏昭亲手为她在指尖勾勒出的画,全都没有了,最多留下一点模糊的痕迹。如果不是她对这件事记得清楚,几乎就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阿悦这几天一直对手指护得很好,连沐浴都小心避开它们,怎么会睡了一夜就全没了
莲女也有些奇怪,“也许是翁主抱的汤婆子太热了,融了也说不定。”
闻言,阿悦翻了翻被褥里侧,见里面果然染上了一点颜色,心中有些许放松。
可能真的是她疑神疑鬼想多了。
这几天阿悦一直在努力找些事来充实自己,可对魏昭的担心一刻也不曾少过。再者,知道傅文修就在米县前方,离这里不过百里,她就总是隐隐不安。
为了稳妥,阿悦还特意去问了便昨夜当值巡逻的侍卫,从他们口中得知确实没有其他人经过这座院子才真正放下心。
“翁主是信期初至,心情难免起伏大。”莲女开解她,“婢也时常这样,等这几日过了就好了。”
阿悦点头,暂且信了。
但这天夜里,她又感觉到了那股视线,沉沉的,像铺天盖地的网,挣也挣不开。
阿悦眼皮不住颤动,就是睁不开眼。她甚至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一场噩梦,还是自己真实的感受。
这一整夜,她睡得更加不好了,醒来时浑身汗淋淋,脸色发白,用被褥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她本就娇小,被这样一裹,整个人几乎就要埋在了里面,精致的五官仿佛也失了颜色,整个人如同一片单薄的纸,轻轻一碰,就能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