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说:“是,讨人喜欢的家伙,总是长得特别面善。”
顾琰失笑:“你不要脸。”
方拭非还是嘿嘿地笑。
“不过……嗯……”顾琰又睁开眼仔细看着她,点头说:“的确挺讨人喜欢。”
方拭非:“小方给您去买点水果解解渴?”
顾琰:“不要去,留这继续扇。我看你高兴。”
方拭非狗腿应道:“诶!”
林行远默默旁观,朝她竖起小指。
你不要脸!
方拭非举着跟食指摇啊摇。
你不懂。
一行人玩得挺开心。等林行远与侍卫将东西装得差不多了,直接背上准备带走,县衙的人都没出现。
顾琰眯起眼睛。这种时候倒是识时务。
即便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县衙还是不能与监察御史正面交恶,毕竟御史一封回函,是能直接呈到陛下面前的。他们在里面会如何描述,县令无从知晓。
如今几人名目上说查验货物,听着没问题啊。即事出有名,御史台自会包庇,届时倒霉的还是他,甚至会牵连整个荆州。
要知道,万万不能得罪御史台啊!
县令既然龟缩不出,顾琰决定回去。
方拭非跟在他身后狐假虎威道:“使君是要查你店货物来源是否清白,查完若是无碍,东西自然会还给你们。如此大庭广众,光天化日,难道会真昧你的货物?你若在外肆意造谣,休怪我等参你个诬陷命官之罪,明白?”
掌柜张口欲言,最后只是委屈地别过脸。
方拭非声色一凛,似有似无地瞥向围观群众道:“但是,若查出货物来路不正,无论是卖到了哪里,一律收缴。今日在此可是清楚告知了,往事可以不予追究,可明知故犯,严责不怠,来日不要再来诉苦告冤。”
言毕,一行人终于大摇大摆地离开。
金器在驿站放了三天,三天后,林行远随意选出几件,让侍卫先还回去。剩下的,就说还要再查验查验,等出了结果,一并归还。
侍卫们再去琳琅商铺的时候,发现店中生意萧条。他将东西放下,又搬了些其他的货物回去,让那掌柜气得跳脚。
又是几日过去,店里的东西不多反少。琳琅布庄干脆不开业,只留个伙计在店中等候,等着顾琰等人来还东西。
县衙一直安分没有动静,掌柜那边也消停下去,叫顾琰和方拭非倒是有些惊讶。
可要比耐心,谁怕谁呢?既然马氏商户还在,那就耗吧。反正顾琰三十年俸禄才比得上人家一次行骗,真比起来,他赚了。
方拭非赞他这是舍身成仁。
骚扰了那边几日后,方拭非才想起来已经好几日没看见苏叶了。她最近没在摊贩那边做事,不知道去了哪里。
方拭非在街上买了糕点之后,劳烦侍卫帮忙去送一趟。她跟顾琰坐在后院的树荫下吹风避太阳。
去送东西的侍卫很快回来,手里还提着原先的篮子。他沉着脸道:“主子,苏姑娘被县衙抓了。”
方拭非:“什么?”
那侍卫说:“方才去给她送东西,才听左右的邻舍说,苏姑娘在前日就被县衙抓走了。名目是盗窃,在她屋中搜到了先前失窃的五十两白银。如今不知情况如何。”
本朝刑法不算严苛,先帝愍受刑之苦,废除了诸如断趾法一类的凶残刑律,也加严了死刑的判定。
盗窃罪责以匹来计算。
“诸盗窃不得财鞭笞五十,一尺杖六十,一匹加一等,五匹徒一年,五匹加一等,五十匹加役流。”1引
所谓加役流,算做死刑减刑存在,即三千里流放加劳役。
直接来了五十两白银,好家伙,这是要把人直接往死里坑的节奏。
应当是苏叶先前来驿站找他们的举动太过明显,被别人看见了。
惹不了御史台,还怕惹不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外来人?
方拭非悠悠叫道:“顾侍郎。”
顾琰:“你不要说话。”
方拭非低下头:“诶。”
他慢慢摇着折扇,热气从他脸色拂过,像一池酝酿着要爆炸的活水,平静面孔下是已经开始沸腾的内里。
林行远同方拭非脑海中闪过同样的念头。
要死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