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良聊着又自己开始发起愣来,没接他的话头。
顾琰瞧着觉得不对。是什么意思?他认识的叶书良,可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顾琰猛得捶了他一下,指着他道:“你要是没疯,就别给我闷着不说话。你跟范三都认识多久了?她是个好姑娘,你想清楚一点。”
叶书良是觉得不大放心。
他是不出门所以不知道,可范悦是个姑娘,因为耽误年月,年纪已经不小,再因为一青楼名妓而被退婚,这样的名声真是糟糕透了。
该怎么想?她连个青楼名妓也比不过?
何况她本是家道中落,多少冷嘲热讽的人等着看笑话,恐怕她现在处境不佳。
叶书良说:“我出去看看,你帮我守着这里。”
顾琰挥手:“去吧。有事我会推给李侍郎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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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以前在京城东头一栋院子里,如今是没落了。
宅子换了主人,现在空置。朱门应对着一颗柳树,门庭冷清。
叶书良每次去见范悦,都要从这老宅前路过,看见大门,便心口酸涩,要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他总觉得事情会变好,不想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不是她就是自己。
叶书良不久就走到了范悦的姑母家。
敲过之后,里头脚步声响起,有人跑着过来开门。
对方看清他的脸,表情顿时沉了下去。
叶书良问:“你家姑娘在吗?”
那侍女很是不满,阴阳怪气道:“叶公子,您还来找我家小姐做什么?这说要断的是你们,断得不干不净的又是你们。可求您了,别再糟蹋我家姑娘的声誉了!京城四处传得沸沸扬扬,您是抱得佳人在怀,可我们姑娘尚待字闺中,还未曾嫁人呢。您还三番两次的来,是什么意思?求您放过我们吧。”
她说着要合门,叶书良一手挡住。
侍女恼怒道:“你要做什么!叶公子好自为之,您这手可金贵着呢,夹坏了小的赔不起!”
叶书良说:“你想骂就骂,我只是想见一见你家姑娘。你替我通传一声吧。”
侍女深吸口气,冲道:“成!我这就替你通传!”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清楚说道:“不见。”
范悦应该就站在门后不远处。
侍女很快走回来道:“我姑娘说不见。她还说了,叶公子,叶老爷既然已经取消了婚约,那此事已经定论。你二人空有婚约十余年都未能结成佳偶,是真的有缘无份,您说清楚,她也认得明白,这事就这样作罢了吧,凑个好聚好散。过两月,姑娘要准备随姑母南下了,从此往后,再无瓜葛。您也不要再来找她,以免被有心人说道。听清楚了吗?”
叶书良嘴唇蠕动,哑然语塞。几次想要出口,都憋了回去。
“听明白了吗?”侍女傲慢道,“听不明白,小的再给您重复一遍。叶老爷他——”
叶书良抬起手道:“不必,我听明白了。”
侍女一手按着门框。听他说完后,又有些遗憾感伤。这门一关上,就真的一刀两断了。她想到了范三,为她痛心又惋惜,这个善良又不幸的人,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收起了先前的嚣张跟霸道,沙哑道:“请回吧。”
叶书良道了声:“对不起。”
侍女在他面前重新将门关上。
人声走远,叶书良还站在原地。
他正紧盯着朱门,后腰处就被人撞了一下。
“叶郎中!”
叶书良吓得颤了一下,闭着眼睛吐出口气:“方,拭,非。”
方拭非笑嘻嘻地从后面蹿出来,说道:“叶郎中。巧了。”
叶书良:“你跟着我?”
“这次真不是呢。”方拭非提了下手里的油包,“林少侠生我气了,不乐意给我跑腿,我只能自己出来找点吃的。您来这边做什么?”
叶书良也托起手上东西,问:“方拭非,你喜欢吃春风楼的荷花酥吗?”
方拭非:“没吃过呢。”
叶书良丢过去:“送你了。”
方拭非殷勤笑道:“谢叶郎中赏赐。那您下次来找范三姑娘,记得叫上我一起。她不要的东西,我都要。”
叶书良被她气乐了,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要是装了没看见,那就接着装下去。”
方拭非:“我真没看见。”
这不正门上写了个范字,屁股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靠本事猜的。
两人肩并肩地往右侧的路上走着。
方拭非说:“好吧,您不高兴,我就不说这些了,我就问一句,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总不能整日留在家中等消息吧?日复一日,岁月耐不住蹉跎啊。”
叶书良:“你去找王尚书。”
方拭非:“我哪见得到他?他如今避我如蛇蝎,连户部大门都不给我进!不然您帮我说次好话吧。时间久了他要是忘了我,那可糟糕了。”
叶书良停了下来,对她说:“你转个身。”
方拭非不明所以地转了个角度。
叶书良手指一转,示意她接着转。
方拭非同他恰好站成了两个方向。
叶书良:“往前走。”
方拭非用力扭过头问:“往哪儿去呀?”
叶书良:“回你家去。”
方拭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