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许梨打开门沿着走廊往外走。
深夜的医院没什么人,远处的护士值班站亮着灯,她想过去看看。
沿途遇见一个男人,个子很高,病号服外面敞怀披着件黑色外套,或是疲惫,他手插在兜里走路,略带着一些颓废感。
许梨有点轻微的近视,她眯眼看了看,帅的。于是又看了一眼,鼻梁很高,下巴弧线利落倨傲。
正巧男人也在看她,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长得不错就是浪,许梨撇撇嘴,礼貌性的略略颔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陆嘉行去买了瓶水,回来就见到自己的太太不但醒了在走廊里溜达,还非常不尊重人的朝他翻白眼。
不,那是嫌弃的眼神。
许梨忽然被握住手腕,男人的手指有力却很冰凉,她低呼一声甩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道:“先生,你有事吗?”
陆嘉行声音低沉:“别乱跑,你父母马上赶到。”
许梨出事的时候父母正在国外做学术交流,接到电话就往回赶了。
“父母?你嗯”许梨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问了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还有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嗯你是谁?父母又是”
“抱歉我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嘉行越听越不对,恰巧大夫查房找不到人出来找,陆嘉行皱眉道:“医生,我——”他迟疑了一下,“我太太人不大对劲。”
许梨被带走的时候人还在左右看,似乎在找他口中的“太太”。
检查的结果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失忆。
彼时两家的父母已经赶到,听到这个结果许家二老差点晕倒。
医生解释道:“失忆分好多种,成因也不同。我们做了测试,她是常见的解离性失忆,就是常识性还在,但对之前生活的人和事完全记不得,更不记得自己。”
许泽取下金丝眼镜,擦了擦眼又带上,问:“我女儿很聪明的,记忆力也很好,为什么会这样呢?”
“创伤性后遗症,怀疑是从楼上跌落,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心里上受到了惊吓,所以失忆的。”医生解释,“就好比我们上台唱歌,由于紧张会一时忘词一样,不过这种失忆不用太过担忧,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
听到最后二老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许泽问:“真的会恢复吗?”
“我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需要慢慢来。”医生安慰道。
给头上纱布换了药的许梨慢慢的从里面挪出来,刚才医生已经给她讲解了半天,又给她看了自己的证件信息,但她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梨子。”许泽看到自己的女儿赶忙起身想抱住。
许梨下意识的往后躲道:“叔叔,您请自重。”
后面的许母见这一幕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梨子,你不记得爸爸妈妈了吗?你快好好看看,这屋里的人你都能想起来吗?”
女儿从楼上跳下来的事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就知道了,虽然满心疑问,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孩子的健康。
许梨挠挠脸,还是茫然的站着。
见到这种局面,陆振东再也无法忍耐,豁然起身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斥责道:“看你干得好事!”
脆响的一声,屋里顿时安静了。
许梨脑袋嗡了一声,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赵亭已经挡在路嘉行前面,张开手臂老母鸡般的护着:“又不是他把人从楼上推下去的!你只会怪他!什么都怪他!是不是觉得我的心肝肝不该出生啊!”
许家二老见状过来劝。
陆振东一边收拾老婆,一边给亲家道歉。
“诶患者家属”医生张了几次嘴均插不上话。
许、陆两家世交,很早就给双方孩子订了娃娃亲。只是奈何陆家儿子都出生了,许家却不孕不育七年。
好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出了小公主——许梨。
可惜陆嘉行压根就不想认这个账。
身为东尚集团的太子爷,陆嘉行是在家族严格的教育和护航下长大的,养得娇矜贵气的同时,青春躁动的叛逆年纪,也染了些公子哥的玩世不恭与乖戾。
十八岁时拿着酒瓶跟人在酒吧干架,惹了事被送到英国,谁知他在国外玩车又玩得风生水起。几年后陆振东派人把他押回的国,硬逼他脱了赛车服,父子俩至此有了隔阂。
陆嘉行到底对长辈还是尊敬的,压着性子被安排着交际、生活、进公司工作,对人对事都得体和气,唯独对许梨——作尽了浑身的痞气。
繁星点点照亮浓墨一样的夜空,风从没关严的窗子吹进来,少女柔软的发丝扬起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