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区入户是要进行视网膜扫描的,这个前提是要去物业办理视网膜录入,平时王姐都在家,她也几乎不出门,谁都没想起这一茬。
所以她是进不了家在外面傻等着的吗。
有种莫名的情绪搅着陆嘉行浑身不舒服,他不想,或是害怕证明自己之前的判断都是错,只能一再找借口,“所以你就跑去跟男人喝酒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要是珍惜你,就舍不得灌你酒!”
“没人灌我酒,我自己要喝的,我就是这里难受,喝了一点。”许梨捂着胸口,又上前戳了戳他,“你这里也会难受吗”
陆嘉行忽然心口发酸,他别过头,“......许梨,别跟我装乖,我不吃这套。”
月明星稀的夜晚,外面灯火辉煌,浴室的暖光照在两人身上,许梨拉住他的手扯了扯,“我也不想啊,可我害怕,我怕不乖一点你们都讨厌我。我不知道过往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别人跟我说得是真是假,我父母对我很好,他们不厌其烦的给我讲以前的事,可我也知道他们有些是在骗我。”
她原先还软着声音,越说便越控制不住情绪,“他们说我和你感情很好,可是拿不出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或是证据,这样也罢了,但我是失忆,不是傻!我有感觉的!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陆先生,我心里好难受啊!”
陆嘉行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清醒了还是酒后吐真言,他整个人僵住。
许梨抬手抹了把眼泪,“好奇怪,我明明也对你没感觉的,为什么会流泪呀。”
有时候,人的身体比大脑更诚实,或者说,人类都是狡猾的狐狸,太善于伪装自己。
曾经扎着羊角辫,皱着眉头在他面前背《唐诗三百首》的小孩子长大了,他不曾注意,才发现到,她的眼眸一如从前的清澈。
半晌,陆嘉行做出了事后连自己都不解的举动。
他抬起手把她揽入怀中,轻声哄着,“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盛夏的尾巴,喧嚣浮华,浅浅的疼,和心上不经意的悸动,都像老宅后院种着的梨花树。
温淡的香气最是扰人。
很久以后,陆嘉行才知道,能让他牵肠挂肚,又爱得炙烈,是他早已拥有的。
秦昭想掐死他个没眼力见儿的,末了还是自己伸出手,“姑娘好,我是秦昭,陆总的助理,昨晚上我们见过的。”她还叫他叔叔来着呢。
许梨根本想不起来,反正她失忆习惯了,也就大方的握了握手,“您好,我是许梨。”
就像是朋友相识,秦昭很会缓和气氛,心里再惊,面上也能拿出电话从善如流的说:“陆总,我这就给您家医生去电话。”
陆嘉行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告诉他们快点,脚底伤口有出血,很严重。”
伤口出血还严重
秦昭举着电话茫然的弯腰去看,伤口是有。昨天晚上许梨打破装着柠檬水的器皿时,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碎片划伤的。
陆嘉行还捧着她的脚,姿势都没变一下的问,话音里含了怒:“伤了为什么不说,我让你忍着了”
“哥——”吴朗蹲在旁边,表情一言难尽的扭曲着,“这是得叫医生快点来,否则来晚小梨子的伤口就彻底愈合了!”
他这话说得夸张,却也不无道理,伤口的血痂已经凝固,消个毒上点药,没两天就能好。也就是因为伤在脚底,踩地时会有些不舒服。
少女的皮肤娇嫩白净,脚腕纤细,指甲修得干净,纤尘不染。
陆嘉行偏头,“你俩看什么”
吴朗抠着下巴起身,装模作样的找东西,“哥我给你搬个马扎吧,看你跪着怪累的。”
秦昭这才想起来刚要做什么,转身打电话。
“别打了,吴朗说得对,让他们来是慢。”陆嘉行这才把人姑娘的脚丫子放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走吧,去附近医院。”
吴朗:......
秦昭:......
许梨:
就这点伤去医院!!!您是有多看不起医院!!!
老板发话,谁也不敢忤逆,再说陆嘉行这人能把再疯的事,都做成天理昭昭、理所应当的样子。
在医院清理伤口的时候,他还是手环在胸前,站在一边指手画脚,最后还说:“她脚有点肿,再给她拍个片子吧。”
小护士最后都听乐了,让他往边站,又对许梨说:“你男朋友挺帅的啊,就是有点大惊小怪。”
许梨瞄了他一眼,摆摆手,“没,不是男朋友。”
陆嘉行轻啧一声,面容还是一贯的冷峻。从来都是他否定别人,头回被人否定,感觉还挺......特别的。
吴朗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听可乐,看到秦昭往外走。
“你去哪”
秦昭说:“手机忘车里了我去取。”
吴朗跟着他就出去了,秦昭拧过头,“你跟着我干嘛”
“我不去,你想砸车窗拿手机吗。”吴朗一手晃着车钥匙,一手举着可乐,嘴里还咬着根没点燃的烟,含糊道,“你是不想做电灯泡才找借口溜出来的吧”
秦昭失笑,不置可否。
停车场是露天的,这会没什么人,车敞着门,吴朗身子朝外坐在后面,两条腿撑着地,刚掏出打火机,有人就发话了。
“公共场所,你别抽了。”
吴朗看了眼四周,“又没人,无所谓的。”他吊儿郎当的偏头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碰碰站得比超模还比直的人,“来一口。”
秦昭刚用手机在看明天的日程表,闻言抬头,“我不会。”
“噗!”吴朗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妈呀,你们这些精英现在都这么娘了吗我哥不抽那是做车手要注意身体,你是为什么,别跟我说是有女朋友管着啊!”
秦昭把手机放裤兜里,“我没女朋友。”
“那为什么啊”吴朗来了兴致。
秦昭嘴严,话风紧,但只要说了,也都是坦坦荡荡的,“小时候家里没钱,我爸都不抽烟的,大了他又开始生病,我不敢抽,怕影响他身体。”
吴朗听得有些发愣,半晌哦了一声,把自己喝剩的可乐给他,“别说这也不喝啊,我哥不喝是嫌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赛车手,对身体素质要求高。”
秦昭抿唇笑:“我喝,但不喝这罐。”
吴朗拿着罐子认真的端详,“怎么地,上面有屎啊。”
秦昭一本正经:“怕间接接吻。”
“卧槽!秦助你事儿不事儿啊!”吴朗服了,“我现在看你就是小版的我哥,你俩气质都差不多,就是内中......怎么形容......斯文败类!不过我哥装完了换上赛车服,比你可野多了!”
吴朗跟着陆嘉行,除了工作以外,还有着从小的情谊在里面,经历过很多事,不崇拜很难,提起他这个哥,眼里都能兴奋的冒出星星来。
秦昭一向都是体体面面,很端着的一个人,跟吴朗这种没正形的呆着,也放松了些,略靠着车,“说到陆总,今天那个姑娘是谁啊”
他知道不该问的,他能吃东尚太子爷助理这碗饭,除了业务能力,还有懂分寸的性格。只是今天这情形确实让他感到意外。
陆嘉行公寓里竟然藏着个女孩,瞧女孩的长相和房间的物品,应该还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