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行搭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没说什么,推门离开。
隔天一大早,许梨正在晨读,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还以为是去花市买绿箩的王姐回来了,没问就开了门。
许梨看清人直接叫了一声,怦得把门关上就往屋里跑。她还穿着睡衣,虽然包裹严实,但也太家居了。
门外,秦昭抿唇淡笑:“陆总特意来的,许小姐怎么把门又关上了。”
小丫头模样太娇俏,让人见了心情舒畅,他不自觉胆子也大了,打趣起来。
陆嘉行抱臂站着,没笑,脸上的神态确实轻松的,“不是特意来。”
没一会儿,里面又传来拖鞋踢啦的轻快跑步声,门开了,许梨不好意思的打招呼,把人往里引。
秦昭笑着说:“陆总说怕吓到你,不能直接进要敲门,没想到还是把你吓到了。”
许梨忙说:“没事的,不过陆先生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否则也不会有闲心这么大早的来敲门。
她问完,气氛瞬间安静了,陆嘉行黑着脸看她,从没意识到这小丫头还有这么磨人的一面。
许梨茫然的跟他对视,一脸“您为什么又生气了”的表情。
秦昭手握拳放在嘴边,忍着笑。
陆嘉行深吸一口气,简直是字字铿锵的说:“不是你要给我做甜品的吗”
“呀!”许梨一拍脑门,“我忘啦!”
陆嘉行绷着脸转身要走,手臂被软软的扯住,许梨勾着头看他,“你别生气了,我给你做别的好不好,很快就能吃了。”
声音嗲得刚刚好,清澈的眼睛又咋吧咋吧的看着他,陆嘉行舌头抵了抵后齿槽,“快点,我赶时间。”
许梨往厨房跑,听到陆嘉行又补了一句:“顺路才来的。”
秦昭心道他们上午要去亚峰广场,跟这里是一个大对头,顺哪门子的路啊。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许梨做了麦片粥,又烤了面包片,没几分钟就端着出来。
秦昭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了,陆嘉行昨晚上看了半天行程表,也就抠出来早上这么一会儿时间,还是牺牲睡眠抠出来的,上赶子来了就给他吃这么个速溶麦片,和烤焦了一圈的面包片。
许梨也意识到了,说:“太紧张了烤得时间久了点,我重新再做份吧。”
陆嘉行拿起一片,“不用。”
“谢谢了。”秦昭也跟着坐下吃,随意闲聊,“为什么会紧张,我和陆总很凶吗”
许梨脸红了红,摆摆手,“没有呢,是我第一次给陆先生做饭,有点紧张。”
闻言,陆嘉行拿面包的手指颤了颤。
这不是第一次,很久以前她也做过一次东西给他吃——一碗打了四个鸡蛋的......泡面。
面煮得有过了,鸡蛋又放得太多,一碗软黏黏的。本身就不爱吃速食产品的挑剔大少爷,看了一眼就断然拒绝了。
那一年,许梨10岁,陆嘉行18岁。
他放暑假去老宅看奶奶,正好碰到了许梨,他说饿,她就自告奋勇做了东西给他吃。
后来没多久,他在酒吧跟人干架出了事,就被送到了国外。
要不是今天的这顿早餐,他可能都想不起来那些事。
许梨不知情,还以为他不喜欢吃。
刚才她怕他等急了又发火,紧张之余没掌握住放糖的量。秦昭能吃甜,但喝了口麦片粥还是觉得这大早上甜度有点过了。
许梨不明所以,手指抱拳坐着,小心翼翼的问:“陆先生,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啊”
陆嘉行嗓子都被腻得都有点粘住了,又喝了一口,没抬头,面无表情的低声说:“......好吃。”
陆嘉行坐下去,头向后微仰,抵着墙,手指不自觉的抖了抖。
“她从网吧的二楼摔下来的,下面是土又刚好下过雨,泥土松散,算是救了她一命。医生说初步检查过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还没醒过来。”
陆嘉行喉结上下滚动,轻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路过的小护士们放慢了脚步,眼不时的往这边瞄,走到拐角便议论了起来。
“是陆嘉行吗!赛车手陆嘉行!”
“是他!我问了值班的医生,说是人特别有礼貌,洗完胃醒了,难受成那样还不忘起身说谢谢。”
说话的小护士忍不住探出头又看了看,红着脸直跺脚:“他看了我一眼!天呐,苏得我手软脚软,一会儿扎不动针该怎么办!不过为什么要自杀呢他要是死掉了我得哭死!”
“不许讨论病人隐私。”年长的医生走过来,拿着手中的病册扇开大家,“还不赶紧忙去。”
走廊上灯光明亮,周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警察也问了同样的话:“为什么要自杀”
“自杀......”
医院统一的蓝白病号服对于陆嘉行来讲显然有些不合适,他的裤子短了一截,露出劲瘦的小腿。
警察看着记录报告又说了一遍:“你吃了大剂量的安眠药。”
陆嘉行搡了搡有些凌乱的头发,哑着声音说:“失眠。”
“所以吃了......半瓶!”
药瓶是家里的保姆王姐带来的。
当时手机一直响,陆嘉行明明在里面就是不接。王姐敲了半天门都没动静,不得已才拿了备用钥匙开门进去,当即吓得瘫坐到地上。
虽说陆嘉行从英国回来后日子过得糜烂,近一年和家里人关系也很紧张,但公子哥的生活花天酒地,也终归没太出格过。
好不容易结了婚,这怎么说自杀就自杀了。
“一片没睡着。”陆嘉行似在回忆,半晌挑眉道,“就吃了两片,还没睡着,就吃了三片......”
所以应该是吃到半瓶的时候睡着的。
警察伤脑经的揉着额角。
陆嘉行头也疼,胃更是火烧火燎的难受,撑着身子起来:“抱歉,我想先看看她,哦,看看我太太。”
“你太太”警察问,“就是里面大三的学生许梨”
“大三......应该是吧。”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这么戏剧性的见面,陆嘉行根本不会记得自己还有个领了红本本的合法太太。
大二还是大三,他不是记不住,是懒得记。
反正婚是家里人给订的,证也是不情不愿逼着领的。
“你太太当时昏迷了,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我们只好打这个。”警察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崭新的黑色手机像是刚买的,还未来得及设密码。
陆嘉行点开看到自己的手机号,备注是——“陆假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