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淡淡摇头。
她也是凡人,被人针对、讲闲话自然不舒服,但是目睹了李韵的死,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别人不放过自己的时候,越是自己要给自己一条生路。
扛不过去的就只能往下坠,扛过去了才能往上翩翩的飞。
李韵的事出最后结果那天,许梨也在院里。校里的意见抵达院里,院领导找许泽谈了话,学生家长闹得太重,留言议论也越来越偏,总要给各方一个交代,拿出一个对学术的态度。
他们的意思是保全许泽的面子,院方不提出开除,但希望许泽主动离职。
谈话的时候,许梨不放心,跑到办公室门口想看看,结果碰到了陈西北,两个人在走廊的拐角说话。
几句话双方心里都堵,最后陈西北索性说:“你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踏实,也聪明,之前的事我是对你有些意见,但是终归也惜才,你要是还想上我的研究生,也不是没办法。”
许梨警惕道:“陈老师有什么直说吧。”
陈西北笑得志在必得,“你爸爸一直做得一个课题,现在应该快进行完了,反正他离职,没了这个环境也不可能继续,你带着他的资料来我门下,我有办法把你的名额要回来。”
许梨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半天才明白陈西北话里的意思,想骂他无耻,但是说不出口。
她努力正了正自己脸色,还是礼貌的说:“谢谢,不必麻烦陈老师了。”
陈西北说:“你想好,反正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课题上也会写你的名字。”
“想好了。”许梨的声音很郑重,几乎连想都没想,她说,“我不会拿家人来换取自己的利益,绝不。”
角落里的谈话,两个人都压着声。
许泽从办公室出来,心事重重的走到拐角才听到,他人定在那里,久久迈不开腿。
自责、难堪都有,更多的是羞愧。
他育人几十载,活到此还不如自己正在上学的孩子明白的通透。
学校网站当天很快公布的李韵事情的处理意见,许梨没回家,去图书馆借了几本考研方面的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手机震动,猛然想起今天是陆嘉行回来的日子。
她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里面陆振东的声音有些急,“梨子,现在在学校吗”
“......我在。”
“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许梨眼皮跳,报了地址。
陆振东的车就在附近,没两分钟就开到了图书馆楼下,不由分说要让她上车。
“发生什么了”听过陆振东那些的话,许梨对他有些抗拒。
陆振东压着脾气说:“奶奶病重进了医院,嘉行应该也赶过去了,我现在接你过去,你最懂事,见了奶奶要讨她的高兴。”
亲妈病重不在医院候着,反倒是火急火燎的来找她。
许梨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没办法去。”
她的态度让陆振东感到意外,“奶奶的情况很紧急,这次可能过不去,你有什么事能比这个重要,听话,你到了好好表现,这也是嘉行的意思!”
许梨才不信,要是陆嘉行的意思,他自己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如果很紧急,您就快回去守着奶奶吧。”许梨咬了咬牙,今天父亲的事本就让她受到打击,心一横说,“您让我去,是想奶奶一高兴就把股份给陆嘉行,对吧但是我不会去的,我觉得奶奶也不希望我是因为这样才去看她。”
许梨说完转身就走,陆振东是真的没想到一向受人摆布的小丫头怎么突然敢反抗了,见她决绝,他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司机把车开回去。
许梨见陆振东没跟着自己,给陆嘉行打电话,对方没接,她又打给了秦昭。
问清医院的地址,她拼命的往校门跑,打上车就往医院赶。
刚才她就是想让陆振东也难受一下,到底还是放不下奶奶,一路上静静的流着泪,心里骂自己,真的是太坏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报复别人,要是真得见不到奶奶最后一面,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医院里陆家的人都在,秦昭来接她,“陆总在重症室外守着呢,刚回来,不肯吃不肯喝,你快上去劝劝吧。”
许梨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电梯门刚开,他俩就被赵亭拦住了,“秦昭,你先去公寓给嘉行拿几套换洗衣服,他不肯走,这还不知道要扛几天。”
秦昭脚不离地,应下就走了。
赵亭拉着许梨到了应急通道,扬眉问:“你怎么来了”
许梨急着出去,“我来看看奶奶。”
“昏迷着,你去了也没意义了。”赵亭头发有些乱,看着她,说,“之前我对你是不怎么好,但是今天我必须把话说白了,老太太这边没什么指望了,我就嘉行这么一个儿子,我身为母亲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现在他事业在关键的时候,你们家出了那档子事,肯定会连累到他接人ceo,你要真为他好,就别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面前混乱的困局已经够多了,许梨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她甚至没有去想和陆嘉行还有以后。
赵亭突然这么一说,让她迷茫了,逼着她往前思考。
“我知道陆振东刚才去接你了,那时候老太太还没昏迷,现在昏迷不醒,你没什么用了,缠着他也没什么意思。”赵亭在陆振东身边,得到消息不少,她说,“你爸爸的事,学校决定早就提前下好了,本身是开除的,陆振东为了这个也从中周旋了,这才给了这么个体面的结果,我知道你们家舍不得陆嘉行这棵树,我也没指望你离开他,就这一段时间,你别在他身边,之后有你的好处。”
赵亭不会说场面话,说得直白,许梨听完就明白了。
她从应急通道出来,远远能看到陆嘉行站在那,他背微微驮着,衬衣扣子卷起,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静静站着的样子,有些落寞。
许梨想起这几天他给自己打来电话,每次都被自己一声“喂,嘉行哥哥。”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她没往前,默默折回去,沿着步梯一节节往下走。
两人几乎没有联系,一周后,秦昭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陆嘉行喝醉了,人好像很难受,让她去公寓看看。
许梨到了后,秦昭没跟着上去,只说:“家里老夫人情况有了好转,上午刚醒,还能进食了。陆总这晚上才去了这个应酬,真的是实在太重要,才去的,谁知道他今天特别反常,白酒、洋酒混着喝了不少,王姐也不在,我也不敢跟他家里说,陆总最疼你了,你上去看看他吧。”
家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很安静,许梨差点都以为秦昭搞错了,家里根本就没人。
她听到主卧有动静,推开门,把灯打开了。
陆嘉行坐在落地窗边,身边竟还有几瓶喝得七七八八的红酒,他还穿着正装,衬衣一边下摆捞了出来,扣子敞开好几粒。
突然起来的刺眼光线让他很暴躁,抬手遮着眼,“关了!”
许梨不敢惹他,关了灯,只能凭借窗外的光线摸过去。
视线很快适应了黑暗,她蹲下来,看到陆嘉行英俊的脸上有些颓废。
他人也很迷糊,低着头说了两句什么,抬起来看着许梨,“你谁”
“许梨。”她说。
陆嘉行分辨了一会儿,伸手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许梨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和他贴在了一起,男人的胸膛很坚实,带着灼热的温度。
“您......您放开我啊!”
陆嘉行劲很大,梏着她不松,许梨抵不开,手在他身上使劲抽,“您别这样!嘉行哥哥别这样!”
这话像触及到命门,陆嘉行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把她压到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