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桃红衫子的随侍,一开口颇有几分和气,上前问道:“请问大叔,商陵镇可是在前面?”
“正是,正是,就在前方十几里处。”答话的老者身着白底黑边的深衣,人虽在牛车上跟着前后颠簸,腰板却挺得笔直。就听他说道:“我们也要去商陵镇,如若公子不嫌弃,跟我们一同前去便是。”
那随侍瞧见看锦衣公子点头,才回道:“我们初来乍到求之不得,多谢老人家。”
几人缓勒骏马缰绳,和牛车并排走了起来。后边赶车的仆从许是没听清,迟了一刻动手,差点措手不及冲撞到前面主人。锦衣公子淡定如常,只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出言责备。
牛车上几人都仰脸瞧着,见这年轻公子气派非凡又不盛气凌人,个个新奇不已。有人终于颤声问了句:“公子去商陵镇,是为何事啊?”
那桃红衫子的随侍笑着答道:“族中长辈过寿,我们特地从京城赶来贺寿。”
“可是为姚老爷贺寿?我们也是去贺寿的。”问话人一听话音更颤抖了几分,指了指那身着白底黑边深衣的老者说道:“宋先生是姚老爷的正经亲家公。”
马上几人闻言都是一惊,连那锦衣公子眼神也扫过来左右端详。
宋先生倒是气定神闲,捋了把胡须,思忖半刻,随即问道:“几位既是京城来客,莫非是姚家数十年前迁去京城的一支族人?”
锦衣公子终于开口回了一句:“不错,在下姚鹏箫,祖籍商陵镇。如今族中当家人正是鹏箫堂伯,今年恰逢六十大寿,鹏箫遵父母之命特来贺寿。”
那宋先生点点头,说道:“那便是了。没想到贺寿路上竟遇到亲戚了,老朽的小女儿恰好许配给了姚老爷的大公子。”
姚鹏箫闻言忙拱手施礼,恭敬言道:“鹏箫怠慢了,论辈分,鹏箫该叫一声伯父才对。”
两个随侍也跟着热络起来,亲家老爷长亲家老爷短地说个不停,哄得那宋先生脸上见了笑容,牛车上其他几位也慢慢放下种种小心,一起说笑起来。
原来除了宋先生,他们几人全都出身商陵镇,与姚家非亲即友,故而姚家族长摆寿宴,他们也都专门赶来贺寿。
那雪白衫子的随侍顺嘴说起,家人远迁京城已有几代,虽间或与族人互通消息,但提起家乡故土,他们全是一无所知。
牛车上众人听得摇头不已,七嘴八舌讲起姚家的无限风光来。这姚家本是商陵镇第一名门望族,家财万贯却不骄奢淫逸,平日里常常修桥铺路、施粥散衣,教导子孙最讲究诗礼传家。所以如今当家的姚老爷,聘了教书的宋先生家千金来做长媳。
提起这位宋氏,众人不由得交口称赞起来:“少夫人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大公子病故后,自愿独居守寡,一心侍奉公婆,姚家上下,无一人不恭敬佩服。”
那宋先生摇晃着脑袋,半眯着眼睛说道:“女诫云,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身为人妇,守寡持节才是正道。”
众人又齐声赞叹道:“少夫人坚贞守节,少不得将来朝廷封赏,立起一座贞节牌坊。”
宋先生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锦衣公子似是不耐烦听些闺房内宅的琐事,他眉头微皱,插嘴问道:“前面瞧着是段城墙,可是商陵镇快到了?”
果然,不远处一道青灰城墙正掩映在林木花草间。
宋先生忙点头答应道:“正是,正是,转弯再走几步,就是城门口了。”
两个随侍左顾右盼,禁不住诧异起来:“这镇子可真是不同寻常。城门口前,反倒行人稀少起来。”
锦衣公子也面露疑色:“鹏箫常听家中长辈提起,商陵镇汇聚水道驿道,是三省通衢,不该是南北货物集散、人客往来的要地么?怎的城门前如此冷清萧瑟?连寻常贩夫走卒都见不到几个。”
他话音未落,牛车上众人全都愣在当场,只宋先生缓缓捻须一笑:“商陵镇,外人可轻易进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拿鸡蛋吊高汤,特别实用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