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空中金光沛然下注,乐韶歌安然入定,神色淡然如初。
陆无咎身在半空,手指弹住一道剑气。稍注真气,便将之化去。
然而身下孟极豹却受不住剑中威压,后脚软了一软,才又站稳。
陆无咎自孟极身上下来,挥手将它收回。
才又不紧不慢的看向萧重九。
“这是在给我修指甲要打就好好打。”
萧重九目光一凛,嘴下却不留情,“阁下逃得快,不然我还能给再你修修脑袋。”
陆无咎笑了起来,“有些意思。”
伸手自虚空一抽,九节骨鞭如倒掀昆仑般节节拔起。每拔一节,山震地翻,宛若抽起了地龙脊骨一般。
萧重九知他拔了本命兵器出来,也不再试探,手上长剑一翻,剑气如天河下坠,沛然涌来。
流星相对坠去,两兵相交。瀚海中巨树割韭菜似的齐齐斩断,留下一节节山头似的树桩。
两人缠斗在一起时,凤箫吟才自暗处走出。
便来到乐韶歌面前,静静盯了她半晌。
也不知她到底想了些什么,忽然便露出嫌恶的目光,上前要扇乐韶歌一巴掌。
可手掌停在半空,到底还是没扇下去。
反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哀哀切切的上前。便坐在乐韶歌腿上,头靠着她的肩膀,手指柔弱的自她的耳垂勾描到领口,“他们一定都对你很好吧,你这么招人疼”那声音丝丝绕绕,柔媚甘甜,噙了蜜糖般,“可是他们都是骗你的。你会和一群人一道被卖掉,但你的价格会比旁人稍高些。因为你是纯阴之体,有异瞳,还有天生魅音。你是一副绝妙的炉鼎你不甘屈辱,几次三番的逃跑。你会遇上答应要救你出去的人,可他会出卖你。然后,你会被打上鼎印。知道什么叫鼎印吗那是盖在身上的咒印,有了这个印,每个见到你的人就都知道了你是某某人的炉鼎。你身上一共盖了四十六枚鼎印。因为你辗转换了四十六任主人。有一些把你卖了,有一些被你杀了。大部分都被你杀了,可你怎么杀都杀不尽。纵然你杀了他们,咒印也还是在你修不了仙,因为你弑主太多,他们怕极了,便在你身上下了逆术,毁了你的经脉你连死都不能,因为带着鼎印,纵然轮回了也还是娼妓。就连阿九那样的正人君子,都嫌弃你肮脏。”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可是没关系,你很快便能甩掉这副破烂,重新开始了”
她指甲泛起青紫,用力刺向乐韶歌的后脑。
却忽然惨叫着退开。
青羽懒洋洋的展开翅膀,抖了抖身上毛羽,招招摇摇的现身在乐韶歌身前,喉间击金溅玉,“是挺可怜的,不过轮回成娼妓之类应该是吓唬你的打个商量吧,本座替你报仇。你呢,就把你那些臭烘烘的毒虫收起来,暂时离本座的崽子远些,让她安心突破。待突破圆满了,你们俩再慢慢讨价还价。不瞒你说,这崽子心还挺软的,指不定答应你什么请愿。”
凤箫吟却一声不吭。
金绿色的瞳子里暗光流转。
空气中霎时间满是毒虫爬行时窸窸窣窣相摩之声。只见地上早无落足之地,围绕着乐韶歌,闪着异彩的漆黑毒虫爬满了整个森林她先前许多废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布下足以将乐韶歌困住的虫阵。
青羽似是叹息,身形瞬间暴涨。一声清鸣灌耳,空中噼里啪啦下起一阵虫雨原来空中也早飞满隐形的毒虫,被青羽一声威吓震碎壳内脏器,坠落下来。
地上毒虫也纷纷被掀翻过去,死得悄然无声。
凤箫吟一口真气不继,已被震伤心脉,吐出血来。
青羽似有怜悯,“本座好歹是只鸟儿,你那些虫儿瞅见本座的影儿,胆都下破了。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凤箫吟也不答话,强提一口真气,控了虫尸,化作一只鸩鸟,向青羽袭去。
忽然她面色一喜,眸中流露出些欢喜之色。手指一勾,地上尚还活着的毒虫忽然转头涌向同一个方向,整齐尖利的啃咬之声如魔音虐耳。
虚空中一物渐渐显露形体却是乐韶歌早先布下的帐篷,小阿羽正安睡其中。
那帐篷一角眼看便要被咬开。
青羽展翅扬风如匕,却已救助不及。
萧重九已彻底被陆无咎压制住,亦无暇分身。
便听一声清歌洞穿混沌,宛若自天外落下。
歌声所降之处,草木复苏,藤蔓盘绕伸展。便如一只温柔巨手将小阿羽高高托起,送至乐韶歌身前。
乐韶歌起身将小阿羽接住。
而后凝意成剑,轻轻一挥。
毒虫如浮尘当风,卷天席地般扬起,霎时间便飞得无踪无影。
凤箫吟再吐一口血,看看云心沛然不绝的金光,再看看乐韶歌,难以置信的声嘶力竭的质问,“你居然敢在重塑识海时分神你就不怕走火入魔”
乐韶歌目光望向陆无咎,化剑为琴,单手一挥。
九节骨鞭正节节扣向天河剑身,如蛇绞龙。忽然有音刃如蝉翼击来,微弱,却不偏不倚正切中关节。那骨节微微一错,随即一节错、节节错,鞭尾竟不受控制的挥偏了去。
萧重九借机脱身,挥剑再进,终于欺近陆无咎,一剑刺去。
乐韶歌这才看向凤箫吟,道,“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