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托西施擦着眼泪道:“郎君,你可一定要把裴娘救回来啊……”
“没听见我的话?这件事现在交给我来办,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回去等着!”薛崇训神情一冷,严厉地喝了一声,不托西施只得退下。
他出了卫国公府,来到斜对面的氤氲斋,走进一间厢房时,方俞忠等心腹侍卫家丁已经等候在里面了。这间厢房不大,挤了二十来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角落里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头脸用黑纱蒙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她的手腕等地方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惊人,在黑服的反衬下愈发煞白。这个女鬼一样的女人,就算站在大白天的角落里,都让人觉得有一种寒意。
大伙都悄悄看了她几眼,薛崇训很随意地说道:“你们叫她三娘便是,以后她也是我的人。”
这时方俞忠拿出了一张纸,摆在大案上,“郎君,这是冯府的草图,我派人混进去摸清的。”
薛崇训赞许地点了点头,伸了伸脖子仔细看着那副图纸。
方俞忠道:“一共五个进出口,除大门和几道偏院后门之外,厨房也有道小门,一般是采办用度的奴婢们进出……冯元俊经常活动的地方在这里。全府人口一百二十三人,除去女眷、园丁、丫鬟、文人门客等完全不会拳脚的人,经常在府里看家护院的家丁一共就二十多个,和我们出动的人数相当。”
“很好。”薛崇训看着那张图纸道,“我们过去要人,直接从大门过去,不必多费口舌,见人就打,趁其措手不及,先把大门口的那队豪奴打趴下,开局第一步便先握胜算。然后直奔冯元俊住处,此时他缺了人手,再逼他交出人来就不再困难了。”
方俞忠又道:“我们的人突破大门之后,有一个奴仆会佯装去报信,到时候郎君带人跟着他便是。”
薛崇训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很快就满脸怒气道:“冯元俊是个什么东西,光天化日竟敢抓我的人?老子非拔了他的皮不可!大伙放开了手干,出了事我会出面收拾,一个宦官的亲戚而已,真把自个当回事了?”
“是,郎君。”众人都是些练家子,天生好斗之心,此时都有些兴奋。
薛崇训挥了挥手道:“下去准备家伙。嗯,木棍之类的就行了,最好不要弄出人命来,稍事片刻咱们就出发……三娘留下来。”
家丁们作鸟兽散,只剩下三娘依旧站在屋子的角落里,一步也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
薛崇训走到门口将房门闩上,然后才低声说道:“你同我们一起进去,注意听对话,确认了冯元俊的身份之后,就……”说着他便举起手掌,往下一劈,“一击毙命,不要留活口!”
他的眼睛里露出浓烈的杀机,无毒不丈夫,只要一有机会,就要讲究一个狠字。
让三娘动手,可以在不得已时让她顶罪;让三娘动手,是因为其他家丁在薛府都这么多年了,彼此经常往来,关系很熟,私下里也许会议论主人的赏罚恩威,让他们其中的人做替罪羊的话,总是没有让一个刚进来的生人承担罪责好。
一直没开口的三娘这时说道:“三娘的命是恩公的,恩公让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言,但当众杀人之后,我要马上离开长安,需要一些盘缠。”
薛崇训却道:“高力士原来叫冯元一,以前他们家获罪冯家人死得差不多了,冯元俊是他唯一的亲人,你要逃也许很难逃得掉,就算逃掉了,以后的日子……每日被人追杀是什么滋味你应该很清楚。”
三娘冷冷道:“这是命,我只配过这样的生活。”
薛崇训摇摇头道:“你不用逃,你是我的人,我不会拱手把你交出去。”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谁有罪,谁有错,是什么说了算?律法吗?那当初太宗皇帝是不是该处以极刑?哈哈……”
三娘默然,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相识不久的男人。
薛崇训这时摸出了一块腰牌,又提起笔写了一张票据,递给三娘道:“东都咸通钱庄,凭这两样东西可以支取丝绸银两。这里有几锭金子,备你到洛阳之前使用。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第十章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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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还有脸到这里来?”冯元俊看到宇文姬,脸上的神情丰富极了。有怒,有屈,还有一丝得意。
宇文姬冷冷地说道:“我来不是来求你,而是提醒你,赶快放了薛家的通房丫头,否则就中了薛崇训的奸计。”
“提醒我?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冯元俊冷笑着说。
宇文姬道:“今早家父与我正好路过西市,看见你叫人抓了那个丫头,家父立刻就脱口说你中了薛崇训的奸计,他等得就是今天。我恨死了薛崇训,并念在以往你对我们家的好,便好心提醒你。”
冯元俊眉头紧蹙,用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宇文姬那张娇|媚得叫人心动的脸:“你还知道我冯元俊对你好?你们宇文家什么身份,贩运茶叶的小商贩!我冯元俊嫌弃过你们?长兄多次说我们冯家底子薄,应该和大族联姻,可我为了你,连长兄的话都没有听。结果我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什么?背叛!”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教坊司的玩意,用到我冯元俊的未过门的妻子身上……”
宇文姬脸上绯红,后退了一步:“现在不是论是非曲直的时候,薛崇训肯定已在磨刀霍霍,你快把那丫头放了,不要给他机会,否则祸事就在眼前。”
冯元俊笑道:“不过是抓了他一个丫头,能怎地?老子抓了就是抓了!”
宇文姬急道:“你相信我,勿要赌一时之气,凡事从长计议。我受辱那件事也是身不由己,被迫如此……”
“贱|货!”冯元俊一掌扇了过去,他的身材虽然不高,但一掌之下力道不小,立刻就把宇文姬扇在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你父亲不是说你既会医,又会武,秀外慧中么?如果你不情愿,薛崇训那酒色之徒能动得了你一个指头?你当老子是猪头王八,老子心里的恨,恨不得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碎尸万段!”
宇文姬捂着红|肿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走到大案前,取下了上面摆设用的宝剑。冯元俊倒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想杀老子?”
“铛!”宇文姬轻轻一按剑柄上的机关,剑锋便弹出一截,她将宝剑倒过来,剑柄对着冯元俊,递过去道:“你杀了我吧。”
冯元俊愣了愣,却冷笑道:“杀你?老子杀你还得吃官司!给我滚,我还得去尝尝薛崇训的女人是什么滋味。”说罢夺过宝剑随手扔到一边,抓住她的胳膊就往门外推。
宇文姬道:“你那么怕事,为什么要去招惹薛崇训?越是怕事,事越要找上门!”
“想激将我?你太小看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