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着小曲到了教室,江译已经在里面坐下了。
只不过是整个人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像是在睡觉。
舒甜有些诧异,走过去把书包放下挂在桌子旁边,观察了一下,江译全程没反应,姿势不变,呼吸起伏很平稳。
应该就是在睡觉。
那为什么在这儿睡
虽然好奇,但舒甜还是慢吞吞又小声地从书包里把没动过的课本和笔原封不动再拿出来。
江译根本没睡着。
但他觉得很奇怪,出了趟校门再回来的时候,心里异常的烦躁,宿舍也不想回。
闻人一他们回了宿舍,他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径直来了教室。
不光是因为刚才的事。
还有突然把烟给戒了的问题。
尝试着趴桌子上睡了会儿,完全睡不着,他干脆打开问答软件,问点事顺便转移注意力,倒是有点效果,但治标不治本。
趴着的时候,身边的人靠近他、坐下、还有很轻很慢地拿东西,他都感觉得到。
靠近的时候,闻到她身上那股发甜的花香,整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平静了不少。
“诶,今天教室怎么人这么少昨天这个点都多少人了,”昨天刚说过话,他知道这声音是季文彬的,“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左耳敏锐地捕捉到身边小姑娘说的话“嘘他、在、睡、觉。”
音量极小,用的是气声。
小姑娘嘟着嘴,白嫩的指尖放在唇瓣上的样子,瞬间蹦到他脑海里。
等到季文彬和李卫安静如鸡的在前面坐下了,江译直起身。
“江译哥哥,你为什么在教室睡觉啊”
“”
少女声音轻软,听进耳里像被小猫挠了一下,心里发痒。
往左边看的时候,和刚才在脑海中出现的样子一模一样,舒甜笑得大眼睛微弯,梨涡一现一现的。
江译看愣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说“没事”,脱口而出却变成“不舒服。”
舒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语速很快地问“哪里不舒服要去校医室吗”
“不是,那种不舒服,”江译顿了顿,实话实说,“记得我跟你说我戒烟了么。”
“嗯”话题跳跃得快,舒甜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记得呀。”
“我烟瘾犯了。”他说。
少年身型清瘦颀长,午后的教室,他微微垂着头,懒懒散散地胳膊支着桌子。
他抿着唇,这样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没有了那种冲击和杀伤力,声音带着初醒的低哑。
音量都很小。
舒甜蓦地生出种错觉。
他这样
就好像是身体不舒服,然后,对她撒娇抱怨一样。
不是她下一秒又立刻在心里摇头。
想什么呢
那可是江译啊
撒什么娇撒娇
舒甜沉默着,没立刻回答,转开视线,伸手向自己的书包。
江译说完就有点儿后悔。
不该跟她说的,她从来都没抽过烟,肯定不了解这东西。
而且可能这么一说,她还会觉得他要戒烟失败重操旧业。
戒烟是为了什么
那不就白他妈戒了么
操啊。
心情重新变得烦躁起来的江大佬拨了拨头发,吐出一口气,正准备想个什么转移话题
胳膊被凉凉软软的指尖碰了一下。
他愣了一瞬,迅速回头。
还没等说话。
面前一道影子一晃,嘴里被塞进来什么东西,硬硬的,葡萄的果香和糖的清甜一下充斥了整个口腔,霸占了所有味蕾。
少女细白的手指捏着刚刚撕开的棒棒糖纸,往桌上一放,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我爸暑假也在戒烟,他说烟瘾犯了吃糖很有用诶”
“江译哥哥,”随后,她眨了眨眼,睫毛纤长卷翘“你也试试。”
莫名有点可爱。
想法自动在脑海里生成又立刻被她给扑灭。
什么可爱
这词能往江大佬身上挨么
舒甜甩掉荒谬的想法,重新问“怎么样,好吃吗”
“”
江译其实有些没反应过来。
仔细回忆一下,他的烟瘾其实不大,戒烟以来,除了被学习搞到坐立都难受的那天他习惯性地想要抽,其余时候都没有过想抽烟的欲望。
再然后就是今天。
这么一想,好像根源也不是想抽烟,而是心情烦躁想要靠抽烟缓解,却又不能抽,最后烦上加烦。
却被她一个动作全部打乱。
嘴里含着糖,唾液分泌速度会加快。
看着小姑娘鼻尖上细小的绒毛,还沾着一点点水珠的唇瓣一开一合,江译下意识吞咽,葡萄的味道在口腔里更加浓郁。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还有好多根呢,”舒甜又说“你要是还想吃就问我要。”
江译又点了头。
教室里的人开始陆续变多,舒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
江译回过身,也掏出手机,盯着屏幕发呆。
刚才她抬手,把撕开糖纸的糖塞过来的时候,那个瞬间,不断反复在他脑子里回放
这大概是他和舒甜再相遇以来,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
记不清具体时间,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类似这种高兴得快要爆炸的心情了,那种情绪堆积在胸腔,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江译靠着座椅靠背,正想缓缓这种想要分享却又没人分享的激动感,猛地想起一个人。
他打开问答软件,手飞快地打字。
在入学之前,舒甜就听说了s大附中校长和一中校长的爱恨情仇,但昨天跟两个新舍友吃饭的时候,了解得更透彻了点儿。
姚月说,传闻这两位曾经是校友,也本来是好友,却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多年之后又恰好在同一时间段都就任了这两所学校的校长。
从此,附中所有指标、规章制度与学生成绩都力求碾压一中,并且与其相反。
学习成绩这块倒是不好碾压,但其他方面,比如设施上,跟秉持“勤俭苦学”的一中相比,那简直是天堂,就比如食堂,每周每天十几个窗口都是不同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