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营里,风摇旗动,人心惶惶。
昨日中军副将陈东升率队狼狈回营,带来了堪布脱大军数万人封堵出漠口,将李琰泽的两百亲兵堵在了沙漠中的消息,大帅得知此事就进了营帐,再没有出来。
右军统帅李琰彪跪在大帅帐前,请命出战,左军所有的百户千户都随同跪拜,大帅却一直没有给予回音。
帐内,陈东升披头散发,跪在李大帅跟前。八尺的汉子涕泪成声的道:“大帅!给我一万人马!就一万!求您了!我不要多,就一万!我老陈这条命是琰泽兄弟换回来的,他若有个万一,我……我……我又有何颜苟活于人间!”
帐外李琰彪高声嚎道:“大帅!让我去!阿泽不能有事啊!我右军兵力就够了!您只需给我出营兵符,我定然把阿泽平安给带回来!”
李大帅静静的坐在案前,抚摸着自己的佩刀,没有发话,脸上也瞧不出任何表情。
这把刀是他将赤玉狴犴送了琰泽之后,另换的一把。虽然品质也算是上等,却远不如两个儿子手中的刀好。他人老了,挥得动刀的时候不多了,又何苦拿着好东西不放呢?还不若都尽数给了儿子们,他们才是李家的希望,西北军的未来。
然而此刻究竟还有没有未来?
琰泽是他亲自下令去接应陈东升的,却没成想竟是将他送上了一条死路!两百人?就算是两百精兵,在堪布脱数万大军面前,又能顶什么用?只要一照面,只怕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现在还活着吗?还是已经……
握着刀的手一紧,李大帅强忍着心中的痉挛,差点喘不过气来。
可他此刻即便是再焦躁如焚,又怎能依从陈东升或者李琰彪所求,真派遣大军去救援?
从陈东升带回的信息,他已经得知脱刺封堵出漠口的兵力约莫两万余,那剩下的数万堪布脱大军身在何处已经昭然若揭了!只怕正守在西北大营附近,就等着他抽调将士离开,大营空虚的时候露出破绽,有机可乘!
在旷野中与蛮族骑兵大战可与守卫大营不同,面对两万堪布脱蛮军,若想成功营救李琰泽,抽调的人手怎也得上万,而且必须都是骑兵,这样才能灵活进退,快速回营。
然而西北军一直缺少战马,五万将士有战马的不到两万,抽调这么许骑兵,等于是自残实力,留守的几万人没了马匹,就等于锐利的茅没了茅头,光靠残破的已经半塌的城墙,又怎么能阻得了蛮族的骑兵?
无论如何,西北军守营才是根本,蛮子若是攻破了大营,便是打通了南下关内的道路,他又如何能明知是饵,却为了儿子大开关口,纵容蛮族南下呢?
他进退两难,已然成了死局!
陈东升的头邦邦的敲击在地面上,声嘶力竭的声音将李大帅的神魂唤了回来。
“……五千!大帅!给我老陈五千!就五千成吗?”
“给你五千去送死吗?”李大帅突然发话道,“五千对两万,你以为你是神武在世?”
陈东升一头猛磕在地上,俯首不起泣道:“好歹让我老陈试一试啊!大帅!若不是为了求救兵!我老陈哪还有脸回来啊!”
李大帅长长的叹了口气,抬首冲帐外叫道:“阿彪,你进来!”
帐外李琰彪兴奋的站起身,在众多左军百户的期盼眼神中,大步流星的冲进了营帐。
“把陈将军带下去!着人看住了,近日不许他出帐!”李大帅冲儿子吩咐道。
李琰彪一听不是请命出兵被批,脸色都变了,他张口欲言,却被陈东升抢先道:“大帅!大帅!你不能关我禁闭!琰泽兄弟还等着去救呢!大帅!就我知道地方啊!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