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姜婉琦不由得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看了看侧面走廊尽头那名身穿黑色制服,手持4a1步枪的警察。就在对方刚刚转身的瞬间。抓住机会的他立刻从立柜背后迅速冲出。仿佛幽灵般疾滑游荡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圣托马斯医院对于姜婉琦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受医院的邀请,在这里进行过几例成功的手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挽救自己的性命。
在二十四楼的药品配送间里,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几箱还没有开封,静静地躺在无菌塑料膜中的注射用抗生素。
哆嗦着嘴唇,无比急迫且笨拙地撕开包装。用颤抖的手把细长的针管用力扎入自己的胳膊,望着清澈的药液在透明的针管中迅速消失。因为过度紧张导致双眼充血的方杰,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抗生素能够消灭侵入体内的病菌,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白血球的负担。从这点来看,它同时兼具着白细胞的盟友和抑制者双重身分。毕竟,当体内病菌被弱化后,骨髓也会相应减少白血球的生产数量。从而使人体重新恢复健康的平衡。
姜婉琦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
他只是拼命撕开一个个药盒,以机械般的动作,把所有针剂全部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瘫坐在冰冷的合金椅上,望着身边撒满一地的空置针管,神情木然的他抽了抽嘴角。上百支注射用抗生素,总重量足以用斤两计算。如果是个正常人,恐怕早就已经药物中毒而死。然而,自己却还活着。
胸口的疼痛,已经减缓了许多。至少,肺部的呼吸已经顺畅。那种钻心的啮咬之痛,也弱化成为酸麻的肿胀。
药品配送间外的走廊里,不时传来零乱的脚步声。其间更搀杂有武器上膛或者急促的交谈。姜婉琦相信,只要走出这个房间。自己肯定会被无数子弹活活打成人形的肉筛。
能逃得出去吗
就算当真能够逃走我又还能活多久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医生,从来都是他所考虑别人的生死。却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的命运,竟然也会操握在别人手中。
直到现在,姜婉琦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警察为什么要追杀自己fbi为什么要自己的命好友劳伦斯为什么会死那种古怪神秘的细胞从何而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法探究的谜。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身涉其中。无法脱出。
呆在这里,死路一条。
冲出去可能会死。可是,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生还的机会。
死人,只是一堆无用的烂肉。
只有活着,才能发掘并且知晓所有的秘密。
就在姜婉琦从地上爬起的时候。目光也随之落在面前金属立柜光洁的板壁上。顿时,整个人也如同被水泥凝固般,硬生生地僵在了那里。
立柜的板壁锃亮。借助房间里幽蓝色的冷光灯,他可以清楚地从这面合金制造的“镜子”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映着一张脸。
那是姜婉琦的脸。这点毫无疑问。
可是,这张脸,却不是他现在的脸。确切地说,应该是早已在岁月中流逝的面容。
三十六岁,这是姜婉琦身份证上记载的实际年龄。
然而,出现在立柜壁上的面孔,却是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青年。
没有眼角淡淡的皱纹,没有略秃的额顶,也没有双鬓间夹杂的少许白发。有的,只是流露出青春活力且不知所措的惊讶之容。
姜婉琦记得这张脸。十六年前,自己从医大毕业,刚刚戴上方形硕士帽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难道,难道说我变年轻了
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光滑的双颊。“镜子”里的人像,也再反向进行着相同的举止。一真一假两双眼睛流露出的,有惊讶、狂喜、疑惑。
返老还童这,这可能吗
姜婉琦是一个严谨的人。如果要他在幻想与现实二者中作出选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挑选后者。并且,在前面加上一个“科学”的界定词语。
新陈代谢决定生物的寿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人类完全可以通过睡眠等方式延缓新陈代谢,从而达到存活千年的目的。可是,这样的生存期几乎完全是在毫无知觉中渡过。单从这点来看,根本就是一具活僵尸。
那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可不是简单的表象。姜婉琦完全可以感受到身体内部充满的生命活力。它比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更加旺盛,更加充沛。而且,源源不断,取之不尽。
他忽然发现:那些在显微镜下恐怖无比的饥饿细胞,也许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自称fbi探员的克劳德,可能也知道一些其中的秘密。
“他在这儿”
突然,药品配送间的房门被猛烈撞开。一队身穿黑衣的防暴警察迅速占据了房间内的攻击位置。十数枝配有照明筒的4a1步枪也从不同方向径直射来,把方杰死死罩在中央。
“姜博士,我没有恶意。请相信,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帮助你。我们是朋友。”闻讯而来的克劳德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从其口中道出的话语,也充满了令人无法置疑的真诚。
“你究竟想干什么”
姜婉琦侧着身子,张开右手遮掩着自己的面颊。口气森冷地回应着。他只有用这种看似为了挡住强烈光线的办法,才能掩盖自己身上惊人的变化。
“我需要您的合作,全方位的合作。”
笑容可掬的克劳德举起手枪,不无遗憾地摇头道:“别误会,我不想伤害你。你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这就已经足够。”
话未说完,他已经重重扣了板机。
“呯”
枪响了,可是目标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倒下。fbi探员的笑容,也彻底凝固在脸上。
姜婉琦的手臂已经落下。平伸的手掌中央,横躺着一颗隐隐冒出些许白气的特效麻醉弹头。
他,他竟然空手抓住了子弹
不知为什么,克劳德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二十六分,距离感染目标病情发作已经整整过去了近七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