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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鬼灯, 这么晚了, 你去哪儿啊!”

“加班。”

`鬼灯发脾气了,他扛着把铲子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

“那……那早点回来,别太累着自己!”

贝莉儿拦不住他, 在玄关口高声叮嘱了句, 便捂着脸唉声叹气,XANXUS从房门口冒头, 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扛着铲子走?”

“可能是想顺便去阎魔殿给金鱼草松土……”贝莉儿看了眼门外乌漆嘛黑的夜色,操心地走到男孩房门口,将男孩往他卧室里推,“都这么晚了,小山楂你怎么还不睡, 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快去睡觉。”

“是你们太吵了!”被冤枉的XANXUS非常不满。

“抱歉抱歉, 我误会你了。”贝莉儿摸摸男孩的头,说,“快睡吧,接下来我肯定不吵你。”

“别摸我头啊,老太婆。”XANXUS嫌弃地拍开贝莉儿的手, 钻回被窝,将被子拉过头顶赶人,“你可以出去了, 我要睡觉了。”

“是是, 我出去。”贝莉儿无奈地起身离开, 自打男孩知道她快五千岁,就天天喊她老太婆,不过她也确实是老了,不然怎么会到处讨人嫌呢?

贝莉儿从房中退出,男孩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被子隆起的弧度看起来像只蜷缩的刺猬,贝莉儿无声地笑了笑,合上房门,她走到玄关口,院子里的金鱼草们垂头呼呼睡,天空泼墨一般漆黑,她丈夫已经走得连影都看不见了,晚上说服影山茂夫在地狱兼职后,鬼灯就接到阎魔大王的求助电话,匆匆赶回地狱加班,贝莉儿联系鸦天狗警局,让警察们前去宗教聚集地搜捕恶灵小酒窝,教主小酒窝疑似被除灵,但为防万一,还是得让警察确认现场。

将地址发送给源义经后,贝莉儿告别影山茂夫和狼狈的沢田纲吉,带着小妖怪们回彼世,得到消息的学校校长安倍晴明早早在彼世之门守候,一见到贝莉儿便连连和她道谢,不难看出孩子们在课堂上集体失踪有多令这位校长担忧,贝莉儿将孩子们交给安倍晴明之后,带着小山楂回家,她丈夫给她发消息说晚上要加班,这会儿匆忙回来大概就是因为得到中奖的消息,急着回来告诉她吧……

说起来她一直忙于工作,确实好些日子没和她丈夫出去游玩了……

难怪他会生气,贝莉儿自我反省,决定等盂兰盆节长假期间,和他好好商量下出行计划。

贝莉儿关上门后没有上锁,转身走回她办公的书房,坐回摊着调查表的矮桌边,右手边靠墙的书架上,封印着冥王哈迪斯的小庭院里突然传出金鱼草的嘎嘎叫声,贝莉儿望向书架,只见庭院花坛里的金鱼草仰头撕心裂肺地叫,花坛边上站着比拇指还小的黑发男人,赫然是沉默的木头人哈迪斯。

万年家里蹲哈迪斯竟然出门观赏金鱼草!

“哈迪斯大人,金鱼草的叫声动听吗?”贝莉儿嘴角一扬,嬉笑着调侃道。

“聒噪。”哈迪斯似乎心情正好,大发慈悲地给了回应,转身看着封印他的庭院外高大如巨人的贝莉儿,冷淡地补了一句,“与你一样聒噪。”

“真让人伤心,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在和您谈心。”贝莉儿感伤地捂胸,“结果好像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惹得我丈夫都不高兴了。”

“既然明白,就停止你无意义的劝说,朕不会改变想法。”哈迪斯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真像块捂不热的冰。

贝莉儿沉默地看他,半晌,她轻叹了口气,说:“您说得对,单方面的语言教育确实改变不了您的想法……看来我得想想别的办法……”

“放弃吧,你说服不了朕。”哈迪斯眉宇微蹙,及时截住贝莉儿的话,防止她想出更多的馊主意折磨他。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放弃呀。”贝莉儿苦恼地说,“谁让您偏偏要毁灭人类……算了,今天我没打算和您争执,我问您一个问题,哈迪斯大人,如果您的妻子因为工作繁忙而忽视了您,您会觉得不高兴吗?”

小姑娘想一茬是一茬,问出的问题令哈迪斯陷入诡异的沉默。

“哈迪斯大人?”贝莉儿疑惑地歪头看他。

“……朕的妻子没有工作。”哈迪斯缄默地说,“朕已经几千年没见到她了。”

“啊……抱歉。”贝莉儿歉意道,她抿了抿嘴唇,神差鬼使地问,“是因为忙于圣战吗?”

“圣战不值得朕忙碌。”哈迪斯微微皱眉,显然不满于贝莉儿的疑问。

“就算您说圣战不值得您忙碌,但……”贝莉儿回忆起冥界的荒芜,说,“但您也确实因为圣战而无心管理冥界吧,我虽然没有机会参观您的地狱,但我在进入地狱门到阿格龙河码头的一路上,被亡灵们的哭泣和争吵吵得难受,地狱门前没有引导亡灵的使者,亡灵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去向何处,全都聚集在码头吵闹,我去过许多地狱,您的冥界在管理上是我见过最混乱的。”

“……赫尔墨斯竟擅离职守。”哈迪斯脸色有点发黑。

“工作人员擅离职守您竟然不知道?您都不下地狱视察吗?”贝莉儿惊讶地问,“您的亲信睡神死神、负责审判的三位法官都不曾前去视察,汇报各大地狱的情况吗?”

少女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哈迪斯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答话,自神话时代开始,他便陷入开始圣战、圣战落败被封印、从封印中苏醒开始圣战又落败被封印的循环,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处理公务是什么时候了,冥界被他抛诸脑后,他满脑子只有打败雅典娜统治大地。

高傲的冥王第一次露出生硬的尴尬之色,贝莉儿也不为难他,说:“哈迪斯大人,明天我带您参观下我们的地狱吧,正巧,过两日EU地狱的统治者撒旦来访,您也许能和撒旦谈谈如何管理地狱的心得。”

·

贝莉儿发出的带冥王参观地狱的邀请被接受后,她侃侃谈起自家地狱的特色,比起好人经和笑话故事,冥王似乎更愿意听她扯掰地狱特色,他少见地话多起来,提起他所管辖的冥界,冥界以他的府邸为中心,环绕着五条冥河,进入冥界后见到的第一条河是阿格龙河,即痛苦之河,亡灵们在码头交纳一枚银币后,船夫卡戎便会为他们摆渡,载他们渡河前去对岸的真理田园,审判亡者的法庭便是坐落在真理田园的入口处。

真理田园连接着两条路,分别通往天堂爱丽舍乐园和地狱塔尔塔罗斯。

贝莉儿拜访冥界那会儿,渡过阿格龙河后直接被带去了爱丽舍,没有机会参观地狱,所以冥王难得开尊口聊起他家地狱,善谈的贝莉儿聊得更加欢畅,挂心生气的丈夫而郁闷的心情不知不觉被忘在脑后,等结束闲聊,她精神极好地捧着笔记列表格,把招募活人狱卒的民意调查表和答应孟婆的爱情问卷都做出来。

时间过了午夜,加班的丈夫还未回家,贝莉儿担心地打他电话,她丈夫接了电话却不肯回家,敬业又硬气地说要把这两天攒下的一摞文件处理完才回去。

丈夫看起来还在闹别扭,贝莉儿有点好笑,想到丈夫回来晚会肚子饿,她特地去厨房做了份夜宵放桌上给他备着。

然后,这份夜宵成了早餐。

贝莉儿被房中窸窣的走动声吵醒时,窗外天都蒙蒙亮,贝莉儿揉着眼睛望向房中轻手轻脚走动的丈夫,声音里还带着半睡不醒的迷茫:“鬼灯?”

“抱歉,吵醒你了?”

声音的主人正在脱衣服,贝莉儿摸索着开灯,明亮的灯光落在灰头土脸的青年身上,贝莉儿眨了眨眼,说:“你真的大半夜去给金鱼草松土?”

青年满身泥泞,脸上沾着块泥巴印,脏得好像在泥地里滚过。

“……嗯。”鬼灯慢吞吞地回了句,欲盖弥彰地说,“我先去洗澡。”

“快去吧,啊……都六点了!”贝莉儿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急忙从床上起来,唠叨着说,“真是的,你又通宵了,看来我得立个家规,晚上十二点以后禁止加班。”

“这条规矩,你能遵守的话,我也肯定遵从。”鬼灯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总是熬夜加班的工作狂媳妇儿。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努力工作的?”贝莉儿瞪了眼说话带刺儿的丈夫,披上外衣,走去客厅,“早知道你通宵到早上,我就不给你做夜宵了,你身上太脏了,要洗澡的话快去,我把饭热一热,你洗完来吃。”

贝莉儿拎着几小时前做的夜宵去厨房,嘴里说要简单热一热给他吃,到底是不忍心,她系上围裙,撩起袖子淘米煮饭,从冰箱里拿出吸脑鸟的鸟蛋,卷了份玉子烧,将豆腐切成数块,裹上蛋液面粉油炸,又从冰箱冷冻室里取出脑髓切片后,混着白萝卜和海带煮味增汤。

鬼灯洗完澡走到厨房时,贝莉儿正拎着几只金鱼草放炭炉上烤,见鬼灯进来,她忙起身给他盛饭:“鬼灯,你在外面坐着,厨房里油烟味重,你就别进来了。”

贝莉儿说着盛了一大碗米饭端去餐桌上,顺势把丈夫也推去客餐厅,走回厨房,陶锅里的味增汤沸腾着冒出滚滚鲜香,贝莉儿伸手关火,舀出一小勺汤尝味道,转身把炭炉上烤着的金鱼草翻了个身继续烤着,她取出四个碗装汤,把事先准备好的菜都分成四份端上桌,风风火火的忙碌在金鱼草也分成四份端上桌后终于停歇,贝莉儿在鬼灯旁边落座,看着还没动筷子的丈夫说:“怎么不吃?早餐不合胃口吗,鬼灯?”

“不,等你。”鬼灯伸手去拉贝莉儿的手,说,“省得我吃完了,你又吃不饱。”

鬼灯捏着小姑娘的手,冷淡疏离的眉眼柔和起来,小姑娘系着折耳兔印花围裙,长发松松挽在肩后,鬓角的碎发微微翘着,面颊因为蒸煮的热雾而熏得微红,居家的模样一点儿也不端庄,鬼灯却为这姑娘久违的温柔而熨帖,他又舍不得与她发脾气了,她为了帮他才回到地狱工作,她整日忙着工作,自然……自然不能如过去五百年间赋闲在家那般,事事都以他为中心。

他得体谅她。鬼灯握紧小姑娘的手,心软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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