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比她先一步拿过去,挑眉道:“柏老师。”
陈迦南条件反射的伸手去夺,沈适已经坐好将手机拿的远了些。她眼里的紧张和不安让他有些不舒服,于是当着她的面按了接听。
她整个人都凉了,屏住呼吸。
里头传过来的却是小孩子的哭闹,咿咿呀呀听不明白,或许是柏知远的某个小侄子无意间按了他的手机?不过半响,那边自动挂了。
陈迦南长舒一口气。
沈适在短短的数秒内看清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的不耐烦起来,掏出火机点了根烟,然后将她的手机扔过去,眸子黑沉。
“下车。”他声音冷硬。
陈迦南怔了一下,又瞬间清明,上下牙齿咬着舌尖“嘁”了一声给他听,接着推开车门下来,雨淋在脸上一片凉意。
沈适再抬眼,她已经坐了的士走了。
他仰躺在座椅上,不知所谓的忽然被她给气笑了。三十几年头一回被一女孩气成这样,要是被江坤那几个孙子知道非得笑掉大牙。
回去酒店已电闪雷鸣,沈适直接去淋浴。
水从头顶流过男人的脖颈宽肩,沿着脊背顺势而流往下钻去,脸颊上已经躺满了水滴,沈适抹了把脸,只觉得下身燥热异常,有些后悔没在车上把她要了。
强迫上的床,他不喜欢。
洗完澡沈适裹上浴巾燃了支烟夹在指间,想起陈迦南推诿别扭的样子,猛吸了一口烟,吸了一口又将烟掐灭,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
“改签到明天下午。”他说。
那一晚他没睡好,陈迦南也是。
她回去外婆还没睡下,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琅琊榜,一边咬着梨子一边对正在玄关拖鞋的陈迦南说:“你说世上怎么会有梅长苏这样的人呢。”
陈迦南看了一眼电视,笑了一下。
“笑什么。”外婆说,“他固执起来那性子和你有的一拼。”说着问她,“烟买了吗?”
陈迦南走上前恭敬的递上烟。
“为了给您买烟我都快把自己断送了。”她苦笑完伸出手,“给钱。”
外婆朝着她的手掌打了一下,陈迦南躲开笑了,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都疲惫不堪,大脑也一片混沌。
外婆将烟藏在兜里,睨了她一眼道:“逛乏了?”
她“嗯”了一声:“打仗去了。”
“赢了输了?”
陈迦南默了片刻说:“好像赢了一点。”
“刚才梅长苏也赢了一场。”外婆说着拍了拍她的腿,“大晚上胡说八道的洗澡睡觉去。”
外婆总是最能温暖她的人,笑起来像那个老艺术家张少华。那天晚上她是和外婆一起睡的,入睡前她说外婆讲个故事吧。
“伪装者还是琅琊榜?”外婆道,“选一个。”
陈迦南:“睡了。”
醒来的时候外头还下着雨,外婆已经不在床上。她揉着眼睛打了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看雨,被窝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柏知远声音清凉:“还没起?”
陈迦南一时有些语塞,干干笑着叫了声柏老师。
“昨晚小外甥不小心按的。”柏知远道,“没打扰到你吧?”
陈迦南当时差点吓死:“……没。”
“那就好。”柏知远像通知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的语气,“收拾一下,我马上到你家门口。”
陈迦南:“?”
她还没说话柏知远便挂了,陈迦南在床上把他那话想了一想,蹭的就爬起来往院子里跑,喊着外婆牙膏呢,厨房里传出一声吼:“自己找去。”
好不容易收拾的能见人,她跑到门口去看。
巷口站着一个人,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一手拎着一个盒子,笔直的立在那儿,像一棵树,雨落下来,巍峨不动。
柏知远也看见了她,陈迦南从雨里跑过去。
等她跑近,柏知远将伞倾斜了一下让她钻进来,笑着说总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又低眸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陈迦南同样低头,才想起未换下睡衣。
“柏老师。”她不好意思笑笑,“您怎么来这了?故人?”
柏知远点头道:“每年总会来一两次。”
“要不进去坐坐?”她这回说的真情实意,“我外婆刚做好饭。”
柏知远将手里的盒子给她。
“给你外婆的一点心意,坐坐就算了。”他说,“有这时间你不如多去看看书练练琴,你可就要研三了,还有的硬仗要打。”
陈迦南疑问:“您是说找工作?”
柏知远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雨水滴答滴答打在伞上,远远看去那两个人比这场雨还应景极了。沈适坐在车里,不动声色的瞧着巷口雨下那一对人,目光骤然变冷。
“开车。”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