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李氏被“点化”已有二十年。原本只是一个苦命人,如今也真的成了白娘娘。
这二十年的日子里,春来了秋去了,麦子割了一茬又一茬。时光如流水,两个儿子也长大成了人。如今已经娶了妻生了子。这白娘娘还住在这小何庄,没有去追寻他那个已经成了仙的丈夫去。这恩还没报完。
做了婆婆,这李氏白娘娘的日子也就好过很多了。地里的活,有儿子,家里的活,有媳妇。如今她专职就是在家设香案,做法事,帮人求神问吉凶。二十年如流水,当初那个三十来岁的小寡妇,如今也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
许是年轻时候吃多了苦,也许是白娘娘上身太久了。慢慢的也就不同于一般的农妇。这何李氏,年轻时候还是一个稳重人,到了老了反而爱起了俏。开始爱着些什么花儿,什么粉儿。铜簪子,黄头花,白宫粉,红胭脂,一样都不落。
大儿媳妇穿了一条桃红袄,“老大家的啊,这袄借娘穿两天?”二儿媳妇穿了一条水绿裙,“老二家的,这裙子借给娘试试?”儿媳的穿戴都是她们的嫁妆,婆婆自然是不会抢,借来穿穿总没事。至于有的借,有没有得还,那就说不准。如此发生了两三次,儿媳就懂得了婆婆的心思。这做人媳妇的,不擦粉,不涂脂,只穿深蓝跟大黑。这做人婆婆的,反而穿起了红色着起了绿。
寻常的寡妇老婆子自然不会这么穿,那么带。可谁让人家是李氏白娘娘呢?
这白娘娘,如今有了儿也有了孙,平时也不用下地去做活。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话,那就是自己的信徒好像开始变少了。
自古但凡这种巫祝师婆之流都是远的香,近的臭。说来也是好理解,过河的路走多了,总有湿鞋的时候。远处的人,偶尔湿了一次鞋,很快也就被忘了。这近的地方,那可是常年经月的累积着。湿了那么多次的鞋?就算是信的也都开始不信了,香的也变成臭的了。
一般发展到这个时候,就应该扩大自己信众的面积了。如今来了这田家村的金婆子,可不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好好地表现下,把那里纳入自己的版图。
再来问问她所求的是个啥。原来是有人撞了邪!这可是太好了。撞邪这种法事自己做多了!如果是后面就好了,那自然是自己的法力大。如果是后面没治好,那就是邪灵太厉害。还要再做它,三五场法事!
这天,这白娘娘就被金婆子再三的才请到了田家村。
这时,日头刚到午。金婆子家的院子里摆着一张长条案。上面摆放着一个小香炉,香炉两边烧着两支半截的蜡烛。蜡烛后面摆着一搭黄裱纸。裱纸上面压了一个小木剑。旁边放着一个小陶碗,碗里好像盛着半碗水。
那条案左边放着一只扎着翅膀的大公鸡,公鸡旁边立着一把刀。
白娘娘一出场,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她身上。李婆子在香炉里点上一炷香。然后拿出了一面小手鼓,“咚”的敲响了第一个音节。鼓声低沉。那李婆子立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