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是有两个入口的, 一个连着卧室, 一个连着浴室。
如果婚姻只是用来渡过难关的手段,沈眷和顾易安当然不会同房, 这间卧室里也绝不会留下任何顾易安的痕迹。
顾树歌急于检验自己的猜测, 直接穿墙而过,进到了衣帽间里, 然后就撞上了正好出浴的沈眷。
沈眷刚挑了身睡衣,解下浴巾,打算穿上, 就感觉到小歌直愣愣地从墙外闯了进来。
波浪线史无前例地疯狂爆发。沈眷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去揣摩波浪线是什么意思。她再是镇定机变,也只是一个矜持的女孩子,不会知道突然被心爱的人看见了身体, 该做什么反应。
沈眷低下头, 只能凭着本能,把睡衣遮挡在身前, 挡住身子,攥着睡衣的手捏得紧紧的, 止不住得颤抖。
沈眷的眼角都有些发红, 分不清是急是羞还是气恼。
她立在原地, 心思乱作一团, 想着小歌怎么还不走。
然后她就感觉到顾树歌动了,她飞快地转身, 冲进了最近的衣橱里。沈眷以为她是从衣橱的方向取道, 会直接穿出去, 到卧室去。于是虽然仍旧慌乱,但见她总算走了,多少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将这口气彻底松开,她就感觉到那座衣橱里波浪线不断地涌出,不依不饶地朝她包围过来。
她竟然躲在衣橱里没有走。沈眷急得手心都是汗,但习惯了镇定从容的面色依旧还是十分冷静地模样,只是清冷的眼眸里掩饰不住地惊慌与羞恼。她颤着手,把睡衣穿上了。
顾树歌慌不择路,躲进了衣橱里。衣橱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手脚僵直地呆立在里头,满脑子都是没有穿衣服的沈眷。
其实只有短短数秒,其实顾树歌没有看到什么细节。因为她的目光一看到沈眷,大脑就当机了,完全无法思考,直到她回过神来,只想着赶紧走,就冲进了衣柜里。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阴凉的,像是深山中冒着冷气的泉水,可她明明感觉到自己的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心跳也快到了超负荷的地步。
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是沈眷穿衣服的声音。
顾树歌这才发现,自己不该待在这里的,连忙直接穿过和衣橱相贴的那堵墙,飘到了外面。
怎么办沈眷会不会发现她闯进去了。
顾树歌急得都快哭了。她在卧室里飘了一会儿,忽然间想到,现在应该差不多九点了,昨晚她的存在感是到七点半,按照推算,今晚应该是到九点左右,沈眷不一定能感觉到她进去过了。
顾树歌这么一想,只觉绝处逢生,她想只要看看沈眷的反应,就知道了。而且,就算沈眷感觉到了,她冷静一点一点能应付过去的,毕竟女孩子之间,互相看一看又没什么的。
她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一直默念一句话给自己壮胆,念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她念的是“看一看没什么,看一看没什么”。
顾树歌觉得自己好猥琐,又生起自己的气来。
衣橱里的波浪线由近及远,离开了。
沈眷这才确定小歌出去了。她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能够思考了,波浪线真的不是矛盾。
她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原先的观点。她能感觉到的,也许不是小歌的情绪,应该是某种映射情绪的信号。她感到过喜悦、愤怒这种非常直观的情绪信号,但最多的,还是波浪线。
波浪线不是矛盾,大概是类似激动,或者心动之类的情绪。
如果是这样,那她这几天,几乎每晚都是在小歌的心动包裹中入睡的。
一想到顾树歌晚上直挺挺地躺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指,一动也不敢动,只用波浪线把她包围起来,沈眷就觉得连那些蜂拥而至,在她身周围绕的波浪线都软乎乎的可爱起来。
所以,从小歌变成一只阴鬼,寸步不离地跟她身边开始,她就被她爱着。
这念头一起,沈眷心口发热,连眼睛都跟着有些泛红。
然而恐惧没有放过她。
万一,又是她理解错了,自作多情呢小歌已经经不起第二次误解了,上一回她还能离开,跟她保持距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一次,如果她再误解,小歌就无处可去了。
那就再试一试,她想。
不能再犯错了,可她也不想再蹉跎时光,和小歌错过。
沈眷走出衣帽间,就感觉到顾树歌拘谨地坐在床边,看到她出来,她立即坐得更端正了,端正到身体僵直。紧接着,波浪线又出现了。
起先是小小短短的,一段一段地以小鬼为中心发散出来。随着她走近,波浪线逐渐变长了,波峰波谷也变得陡峭。
顾树歌僵硬地坐在床边,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膝上,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