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带着大宝小宝给闫润芝帮忙,姜琳切蔬菜,大宝去把糖罐子抱来,他负责舀白糖。程小宝趁着姜琳看不见,抱着大宝的手,把他舀出来的一勺白糖飞快地塞进自己嘴里。
程大宝“”
姜琳正在切蔬菜,抬头正好看见。程小宝被抓个正着,他瞪大了眼睛,立刻把勺子拿出来放在程大宝嘴边,想说大宝你吃糖,结果自己一张嘴就露出雪白的绵白糖。
他没法抵赖,就嘿嘿一笑,“琳琳,你要不要来一勺”
姜琳“”
闫润芝肩头一抽抽的悄悄地把脸别过去,免得引火上身。因为儿子的童年太苦,她总想让大小宝甜一点。不管多穷总要凑点票买斤白糖备着,就为了悄悄给孩子们甜甜嘴儿。哪里知道,一不小心就把程小宝的甜瘾给惯出来。
姜琳也没说什么,只对程小宝道“这一勺子糖,足够你甜三天的,后面三天的糖块没有了。”
程小宝立刻吃了苦胆一样,小脸皱起来,苦不堪言。
程大宝哈哈大笑,指着他,“该”
程小宝吸吸鼻子,哭丧着脸,“妈,罚站行不”只要跟姜琳求情他就利索叫妈,其他时候琳琳、娘、冬生媳妇的乱叫。
姜琳“别扯没用的啊,等你爹回来的。”
程小宝一听眼睛一亮,“冬生回来肯定给我吃。”
姜琳“”
闫润芝“小宝哎,吃糖太多牙齿烂掉找不到媳妇儿的。”
程小宝小声嘟囔“不给吃糖,有媳妇儿有啥用”他还拿眼瞅姜琳。
姜琳面不改色“吃饭。”
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已经阴得看不清,姜琳点了煤油灯,在堂屋的老榆木饭桌上吃饭。
用这桌子吃饭,姜琳都觉得格外香,更何况七巧果可爱又清甜,七巧面丰盛又美味,面条筋道韧性,花生酥脆,蔬菜爽口,吃起来真是清清爽爽、甜甜美美。
因为汤里放了糖,甜滋滋的,程小宝喝了个肚圆,擦擦小嘴,“过瘾。”
程大宝也吃得饱饱的,捧着肚子直揉。
姜琳领着孩子在院子里收拾一下,溜达溜达消食儿。
程小宝叉着自己的小腰,开始逗他娘,“琳琳,你腰疼不”
姜琳“腰不疼,牙疼。”
程小宝嘿嘿笑,“大宝,你腰疼不”
程大宝翻了他一眼,“傻狍子”
闫润芝见姜琳和大宝都不捧场,赶紧接话,“小宝,嫲嫲腰疼,怎么办呢”
程小宝立刻来了精神,“我教你个话,你一口气说下来就不疼了。”他开始煞有介事地念“牵牛郎、织女星,左星、右星,说七遍、不腰疼”
这都是闫润芝教的,他想拿来讨好姜琳换糖吃。
他看着姜琳“琳琳,你好好学学,一口气说七遍都不腰疼。”
姜琳“我本来也不腰疼。”
他们在院子里溜达,做游戏,约莫着八点半九点的样子就上炕睡觉。
因为闫润芝也在,大宝小宝要她讲故事。
闫润芝就讲牛郎织女,讲完了程大宝一本正经道“今晚上阴天,天上黑黢黢的,牛郎织女看不清,摔个大跟头。”
程小宝叹了口气,“牛郎织女好可怜,每年见一面,今晚黑黢黢,摔个大跟头。哎,冬生和琳琳更可怜,儿子这么大了才见面。”
姜琳“”
闫润芝笑道“冬生肯定在想琳琳呢,琳琳想不想冬生啊老人们都说去葡萄架下能听见牛郎织女说悄悄话呢”
程大宝和程小宝很想去听,可惜家里没有葡萄架,两人就开始嘀嘀咕咕冬生在哪里,干嘛,有没有想他们。
姜琳我已经睡着了,随便你们说什么。
她真的很快入睡,梦见程如山,他握着她的手,笑微微地看着她,说“想我没”
姜琳“没想没想,一点都没想。”
程如山“口是心非。”
程小宝“琳琳不乖。”
程大宝“姜琳你怎么做人家媳妇儿的”
咔嚓,姜琳感觉头顶有雷在响,吓得她一个激灵,醒过来。黑暗里雷声隆隆,一道电闪周围亮如白昼,“咔嚓”又一个炸雷。
外面传来哗哗的雨声。
下雨了
感觉道脸上的雨水,姜琳被淋得彻底醒了。
屋里怎么下雨
姜琳惊讶地发现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其实三更天就开始下,雨越下越大,很多老房子就扛不住渐渐地漏雨。当地农家的房子很多都是秫秸当椽子,麦草糊泥当瓦的,一个不慎就漏雨。就算盖瓦的,如果技术不行或者时间久了瓦片破裂打滑出现缝隙依然会漏雨。
她一骨碌爬起来,赶紧下地摸盆子,却哧溜一下差点劈叉地上什么时候蓄着一汪水了
闫润芝也醒了,听见动静立刻摸火柴点灯。
火光亮起,姜琳发现这哪里是房子,这是花果山水帘洞吧,起码有四处小瀑布,有大有小,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有雨点落在大宝小宝的脸上,大宝蹙眉翻身躲开继续睡,小宝咯咯笑着吧唧小嘴,拿舌头舔。
闫润芝赶紧把小宝抱到干爽的地方,姜琳把大宝也抱过去。婆媳俩又起来忙活,去东间把炕上怕浇的东西也拿掉,把家里能用的盆、锅端过来接水,接了炕上接不了地上,很快炕前地面就雨水蜿蜒成小河流。
姜琳看着也是个砖瓦房
她看闫润芝,发现闫润芝比自己还懵呢,似是想不通这砖瓦房怎么漏得这么厉害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憋不住哈哈笑起来。
闫润芝一拍手,捏了个兰花指,起了个不知道什么腔调就开始哼哼,“黑黢黢的天,牛郎织女他翻了脸,打雷是又打闪,哗啦啦把俺们来淹安安呐”
姜琳被她笑得肚子疼,第一次听见牛郎织女还会闹甭的梗,都特么一年才见一面了好吧。
闫润芝突然给她打了个手势,悄咪咪地道“宝儿娘,你听”
看她一副突然长出天线能跟天地沟通的神棍架势,姜琳肃然起敬,也竖起耳朵听,怎么隐约听见不远处程如海家在嗷嗷叫唤呢,那哭爹喊娘惨兮兮的叫声是刘红花吧
这样大的雨,砖瓦房没大事,那些维护不善的土坯房简直惨不忍睹。不但屋顶变成筛子,炕前地面变成烂泥洼,而且窗户还往里潲雨。
更何况刘红花家还被程如山给戳漏了屋顶,虽然程如海修过,可补丁就是补丁,小雨没事,遇到大雨它是一定会漏的
刘红花把儿子闺女吆喝起来赶紧接雨收拾东西,家里的衣服被子面缸都要盖好,可别让雨淋了。
她脚不沾地穿梭着,她闺女打碗儿突然喊道“娘,小心”
刘红花还问小心什么呢,就感觉头顶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抬头看,一大坨被泡软的泥块从破裂的屋笆处漏下来,啪叽拍在她的脸上,砸得她嗷一声。
“啊姜琳,都是你个祸害程如山、闫润芝我要杀了你们”刘红花抹了一把脸想去找姜琳拼命,结果步子太大太急脚底下一滑,“咕咚”摔了个狗啃屎。
这一场大雨下到天亮才结束,不只是姜琳和刘红花家,夜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爬起来。不是卧房漏雨就是猪圈、草棚漏雨,要么就是院子积水排不出去倒灌进屋里麻烦。
天一亮姜琳就等不及,她对闫润芝道“嫲嫲你看着点孩子,我去瞅瞅屋顶。”
她赤着脚出去,瞅了瞅,可以踩着墙边一个缸上墙,然后再上屋顶。
她舀了水冲冲脚上的泥免得打滑,把裤子挽到膝盖,露出纤细白腻的一截小腿,两只脚丫子也白生生的,一看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要不是环境不同,她真以为这就是自己的身体呢,实在是太像了。
不过她前世除了力气大,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皮肤抗造,白白嫩嫩不长斑不变黑,也是奇怪得很,别提多招人稀罕,希望这身体一样抗造。
闫润芝以为她在院子里瞅瞅,好叫人来修屋顶呢,没想到她居然要爬上去,吓得赶紧冲出来,“可了不得,宝儿娘,咱可不能上去,你快下来,快下来”
姜琳已经狸猫一样轻巧地爬上屋顶,“没事,我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