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个屁,我才不是你娘,你以为你是我宝儿娘,叫一声娘我能激动得上天我才不稀罕你叫。
“可不敢当,不敢当”闫润芝摆手,“咱们早划清界限,没有关系。”
姜琳“麻烦你让开吧。”
程如海这个队长,必须给他撸下来,要不刘红花不知道厉害说实在的姜琳对程如海的憎恨远远超过程福万和马开花。因为程如海是家人背叛捅刀子,比外人来寻衅滋事伤人更痛,对于这种插刀教的兄弟,必须往死里打。
程如海见求姜琳不管用,求闫润芝也没用,立刻恼羞成怒,“你们别后悔”
姜琳讥讽道“程如海你欺负我们的时候觉得我们不敢反抗,你欺负不过我们就来示弱求饶,我们不原谅你就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
程大宝“小孩子才不这样讨厌”
程小宝“老妖头”
程如海气得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走着瞧”
他气得转身走了,连大队都不去。他知道程福军偏帮姜琳,只要姜琳不松口程福军和程福联会趁机把自己这个队长夺回去给程玉莲她弟,他去就是丢人出丑,索性躲着。
姜琳和闫润芝带着大宝小宝去了大队部,她在知青堆里没看到孟依依,估计躲着呢。大队已经准备开大会批评马开花、刘红花、魏琼芳等几个妇女,让她们澄清姜琳卖孩子的谣言,给姜琳道歉。
“我马开花刘红花魏琼芳,对不起姜知青,不应该背后散步她卖儿子的谣言,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说。我诚心诚意道歉,悔过,以后本分做人,老实做事,从今以后做个好人,请社员同志们监督。”
如此每个人连念三遍,还要接连三天在大队喇叭上按着饭点儿道歉,不可谓不惊人。
这可把水槐村的社员们震惊得不轻,只有马开花欺负别人的,还有人家压着她的时候她家的菜园挨着别人家,整天看人家菜好就摘,人家要是问问她,她立刻就能骂回去,厉害了还一个巴掌扇上。反正只有她占便宜没有她吃亏的
她在大队尤其是二队,那是顶顶厉害的,说她是真正的队长一点错没有。所以这会儿她面子里子都丢光,社员们拍手称快的多。
程福军“这件事给我们扬红大队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破坏了干群关系破坏了知青和社员的鱼水之情这是要不得的。从今天开始,大家要踏踏实实生产劳动,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背后嚼舌头,我看就是闲的。以后不下地就都给我沤肥、扫大街,把村里的路扫到锃明瓦亮的,让它一点灰也没有。我看你们还有工夫嚼舌头的”
然后就是给姜琳赔偿,一百块钱。
等姜琳拿了钱,以为没事呢,结果程玉莲却道“你看给娘们孩子吓得,一个个缩缩的鹌鹑一样。”
闫润芝立刻搂着大宝小宝开始哆嗦,他们本来就细瘦,穿得又朴素,再做出一副畏惧丧丧的模样,简直不能让人更同情。
程玉莲又开始争取鸡蛋、米面,她给姜琳要三十个鸡蛋,三十斤面,三十斤大黄米。
马开花那货仗着自己男人是生产队长,整天盯贼一样盯着其他妇女防止他们偷粮食,可她自己没少往家偷
程玉莲私下里威胁她,马开花不得不答应,讨价还价给了这些。
姜琳对她很是感激。
程福联又道“三队长程如海不服众,大家重新选举一个队长。”
能把程如海的队长撸掉,很多社员也高兴得很。这个程如海跟着程福万学,一点好事儿没学着,只学那些乱七八糟,把轻快活儿分给和他好的社员,脏活、累活儿给不服气他的,记工分也有区别。不少人都不服他。把程如海拿掉,又把程玉莲的娘家弟弟给选上来,社员们一片欢腾。
开完会九点多,外面月亮明晃晃的,银辉匝地,树影摇曳,凉风习习,让人心情万分舒畅。
姜琳背着小宝,闫润芝领着大宝,一家人回家去。
程小宝困得睁不开眼睛,趴在姜琳的背上嘟囔“冬生咋还不回来啊”琳琳都不舍得给他吃糖,都说了牙坏掉没关系会长的嘛,可琳琳就是不肯,干娘给的兜还没揣热乎就被亲娘收起来了。
回到家,小宝已经睡着,大宝也强撑着呢。
姜琳让闫润芝给他们脱光溜溜的,她拿手巾蘸着温水给他们擦洗一下,俩孩子睡得呼呼的,翻身就翻身,抬胳膊就抬胳膊,随便摆弄都不反抗。
闫润芝一边帮俩孩子擦干,嘴里还哼哼着,“修屋顶来斗恶妇,铿铿锵锵女英雄,别看我是女娇娥,却比男儿更勇猛”
姜琳仔细一听,差点跳起来,有一种考个八十五分就被家长吹爆亲戚圈的感觉。
“时候不早了,快睡吧。”姜琳赶紧去外间自己洗洗,回来换上背心短裤。
躺下姜琳睡不着,就想怎么对付孟依依,最好撕破脸让她再也不敢打程如山的主意
第二日一大早大喇叭就回荡着魏琼芳三人如泣如诉的检讨。
因为大队还没扯电,大队的大喇叭也是用小型发电机支持的,不能浪费,所以一个人只有两三分钟时间。
这下子也把姜知青的彪悍之名给传出去,四外村都知道水槐村有个姜知青,把生产队长给撸下来,还帮知青搞定了回城关系,还把几个长舌妇给打得每天上演血泪史。
传得五花八门,到最初都成了故事,什么女知青智斗恶霸村干部,什么女知青
大喇叭放完,程玉莲就和她男人来给姜琳送说好的赔礼。
姜琳忙迎出去,“可多麻烦你们呢。”
程玉莲得意道“这是我的工作啊。姜知青,你真是好样的,咱们妇女的榜样你在咱们村,绝对能顶半边天”
姜琳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是被欺负狠了,不厉害点她们不记事儿。”
等程玉莲和男人商宝柱走后,闫润芝、大宝小宝三人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姜琳,“琳琳,你好厉害哦”
姜琳忙道“别吹爆啦啊,自家人不待这样的。”
闫润芝就把鸡蛋、米面的归置一下,她抓起一把大黄米看了看,赞道“真是最好的粮食,比上缴的公粮还好呢。”肯定是马开花截留自己吃的。
她对姜琳道“今天给你们蒸黄米糕吃。”
程大宝小宝拍手笑起来,“又有好吃的咯。”
黄米糕不需要推磨,而是加上肥肉和糖蒸熟,然后放在盆里捣得烂烂的黏黏的,再加上红枣、核桃、芝麻、花生、肥肉等整理成型,再上锅蒸一次。做好放凉就是硬邦邦一大块,想吃的时候切片或者蒸熟或者油煎、干烙,蘸白糖吃,又香又甜。
这都是闫润芝家的食谱,以前过年都要蒸黄米年糕和白米年糕,叫做黄金白银长寿糕。
她说得姜琳口水都流出来了,必须好好赚钱,买肉买各种好吃的,让嫲嫲做给他们吃
吃过早饭姜琳又去一些人家检查屋顶,她发现这时候乡下社员们的住宿环境真的奇差无比
水槐村是个大村,粗略估计得有四百来户人家,不到四分之一的纯砖瓦房,再有一部分是墙基砖瓦墙体夯土或者土坯,屋顶还不一定盖瓦,超过一半的是都是土坯墙、麦草顶。就这样还是有鄙视链的,因为有些人家那房子在姜琳看来就是危房,墙体摇摇欲坠,房梁开裂拔缝,有的甚至被白蚁咬蛀得满是虫洞。
姜琳觉得他们好可怜,真的需要改善住宅环境,所以,这里面有很大的商机
虽然工业化会摧残生活环境,但是基本的生活保障还是需要的。
吃饱穿暖住得安全,这是人的基本需求,任何人都应该努力奋斗满足家人的这个基本需要。
姜琳一边给人检查屋子、修缮屋顶,一边灌输这样的理念买砖瓦吧,就算不盖房子,先把屋顶盖上瓦
这么下来,姜琳又接了很多委托单子,算着三车瓦不够,估计得小十车,需求量很大。当然,这十车估计得拉好久,毕竟段师傅还得给公社跑活儿,只有空里才行。
晌午姜琳回家,发现闫润芝正在家里捣年糕呢,大宝小宝在帮忙撕红枣肉、剥花生。干活儿的时候,大宝就抿着小嘴,认认真真干活,小宝却一边干一边往大宝嘴里塞个,再给自己塞个。
姜琳和闫润芝商量“知青们帮了忙,大家都高兴,我带点东西去感谢一下。”虽然她给知青争取了这样的机会说起来不欠人情,不过她还是想和孙清辉等几个仗义的知青关系更好一些。以后他们回城,也是条关系。
闫润芝当然高兴,“黄米糕,好吃着呢,我做了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我原来就预备着给妇女主任,商老书记家送点。”
姜琳就洗手给她帮忙。
闫润芝道“宝儿娘,我今儿去大槐树那里绣花,孟知青来找我说事儿呢。”
姜琳“她我还没得空去找她算账呢,她找你干嘛”
闫润芝“也没什么,就是扯闲篇儿呗,说她可能因为太护着你,让大宝小宝对她有误会,想让我帮忙跟大宝说说。还说你性子暴躁脾气不大好,让我这个当婆婆的多多包涵。”
姜琳都惊了,“她说这个”她怎么那么大的脸自己都表示得那么明显了,难道孟依依还以为自己和她好不和家里人好
闫润芝又道“宝儿娘,我怎么觉得她有点想试探我什么,问我有没有觉得你变样了什么的。我说当然变啊,谁不变啊女大十八变呢。”
孟依依跟她说了十来分钟,闫润芝总结一下就这几个方面。
姜琳心下冷笑,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好适合翻脸撕孟依依
等做好以后姜琳也没吃,先用一个饭笸箩,垫上洗干净的玉米皮,把黄米糕放进去盛着,端去知青点。
大宝小宝见她要去知青点,两人也要跟着。
那里都是一些能回城的知青,男的可能拐娘,女的可能撺掇娘,反正都需要全面戒备。
姜琳以为他俩贪玩就领着左右俩小护法一起去知青点。
知青点在村东南头,稍微有点距离,这一路上那黄米糕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可把路上的孩子们给馋坏了。
狗蛋狗剩之流都流着口水咬着手指头,羡慕地望着大宝小宝。
大宝小宝就和俩大将军一样,挺起小胸脯,多提多骄傲。现在不会再侮辱别人,就是那种我知道你眼红嫉妒我很爽很得意的小表情,却是活灵活现的。
姜琳“”
路过知青点的自留菜园,菜叶子被虫子咬成蜘蛛网也没人上心,程大宝对此鄙视得很,狠嘲了他们一通。姜琳却知道集体劳动就这样,互相攀比我干多你吃多,你占我便宜,谁也不想多出力。一家子兄弟结了婚都互相攀比,更何况是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到了知青点,他们也正在做饭,院门开着,姜琳带着孩子喊了一声走进院子里,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孟依依。
听见她的声音,孙清辉等人跑出来,高兴得“姜琳,你怎么来了”
姜琳笑道“马开花赔的大黄米,我们嫲嫲蒸的米糕,送给你们尝尝。”
这时候孟依依听见,从屋里跑出来,欢喜道“琳琳,你是来看我的啊”
她伸手就去接姜琳的饭笸箩,“你说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我过去吃也是一样的。”
以前姜琳来送东西都是给她,从来不给别的知青分享,今天带这么多,不是要让别人占便宜吗
谁知道姜琳却把饭笸箩递给孙清辉,“孙清辉,真是多谢你们啊。”
孟依依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僵立当场,姜琳这是当众给她没脸啊
她的眼眶立刻红了,“琳琳,你”
程大宝紧绷着小脸冷哼一声,再让你挑唆我娘
程小宝得意地笑了笑,我娘不爱你了,我娘爱我了。
不只是孟依依呆住,其他知青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知道姜琳和孟依依好得一个被窝睡觉同穿一条裤子,什么时候闹崩了
金雷受不了,指责姜琳“姜琳,昨天依依去帮你,你不但不感激,怎么还让孩子那么对她你看给她弄的,多疼啊。”
程小宝“活该”
孟依依泫然欲泣,“琳琳,你”
姜琳负心霸总上身,冷冷道“孟依依,你偷偷摸摸去赵家是为什么”
孟依依的脸色由红转白,“琳琳,你、你不会以为是我出卖的你吧。”
姜琳“出卖我什么大车店子的消息是你带回来的,我并不很清楚。我带着孩子去县城的时候碰上的赵家两口子,所以你去赵家确认什么确认我为什么没按照你的指示卖儿子叮嘱赵家夫妻按照你的安排,说我嫌钱少没卖儿子我压根就不是去卖儿子的我说一万块不过开玩笑,你就当真来坑我”
啊
孙清辉等人惊声四起,“怎么回事”
姜琳逼视着孟依依,声音也越来越冷“孟依依,我知道我以前傻,和家里断绝关系无依无靠,只能受你摆布,做你手里的提线木偶。你嫌劳动累就让我嫁人跑关系给你改善工作。现在你告诉我卞海涛还喜欢我,让我回去和他团聚你告诉我大车店子赵家买儿子,说我俩儿子是累赘你告诉我潜博能活动关系让我和他一起回去你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一步步地逼近,孟依依一步步地后退,惊恐地看着姜琳。
她没想到姜琳竟然敢当众把这些话说出来,这是不要脸了还是不怕程如山知道
“琳琳,你误会,我都是为你好啊,我”
“为我好”姜琳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不如我来揭穿你的目的吧,你这么做当然是有所图的。”
姜琳目光冷冽地逼视着她,“孟依依,上学的时候,你天天跟我说卞海涛对我多好多真心,天底下少找。我蠢,因为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就对他也有点好感。可在他背叛我靠着女人吃软饭的时候,我已经瞧不起他个窝囊废,早就和他一刀两断你现在看上程如山,就想用这个当借口把我弄回城去找他,你当我是傻子吗”
姜琳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女人大部分是多疑善妒的,自己也不例外。之前不怀疑孟依依看上程如山还没什么,后来有这样的怀疑,哪怕不能确定是真的她也当真的。尤其知道孟依依背着自己去大车店子赵家,今天又去跟闫润芝说那样的话,她要是不发火那可真修禅了。
她既然要和孟依依撕破脸,自然也要做好准备,卞海涛的事儿是瞒不住的。只要孟依依认为可以当底牌对付自己的,她都要主动揭开,晾在太阳底下不当新鲜事。
如此,也就不怕孟依依拿这个当把柄兴风作浪。
更何况,程如山已经知道卞海涛的存在,自己藏着掖着反而没有必要,大大方方说出来更见坦荡。
孙清辉几个不敢置信,“孟依依,你、你也太、太无耻了居然肖想姜琳的丈夫”
金雷急得不行“都是姜琳说的,一面之词也不可信。”
孟依依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没有,我没有”她满脸都是眼泪,一副被人污蔑痛不欲生的样子。
有人就道“大车店子的话可是你带回来的。”
“姜琳嫁给程如山,得了个教师的工作,可是给了孟依依的。她自己怕累不当老师给孟依依,这得对孟依依多好啊。孟依依你要是这样算计人家姜琳,也太无耻了”
孟依依捂着脸,痛哭着,“姜琳,我从小爱护你,你就这样污蔑我”
姜琳冷冷道“是不是污蔑,你没点逼数既然你觉得没算计我,那把教师的工作让出来,你该挑粪挑粪,该下地下地。”
“姜琳,你太过分了怪不得刘红花说你白眼狼,我从小对你多好,你没人玩儿是我和你玩儿,你爸妈偏心,是我”
“你可别恶心我了”姜琳一来气,扬手就给了孟依依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