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的冷,公主会冷吗
这是有两只鹤在他近旁说着话,笑语晏晏的。
每隔几代,就会有鹤去到外面,一直未曾变过啊。
是啊,简直像某种命运。
命运
他怅惘的望着月亮,原来是命运夺走了他的小公主。
恶妖去来肆虐,鹤族关闭族门与世隔绝,他很久没有收到外界的消息。他焦急,可他不能说又不能动,只能夜夜站在山顶,枝干伸展,试着将他的月亮抱紧一点。
紧一点,小公主不会冷。
紧一点,小公主会安全。
他厌憎命运,所以在一只萤找来时,他给了长生的方法。他觉得萤宛如昔日的他自己,也是那样炽烈的爱着,爱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看自己的人。
然后他得知了小公主的死讯。
鹤族在龙槐之下为公主举行了葬礼。
月亮般的公主闭目躺着,羽翼柔软的铺在两侧,好像下一秒就会扇动起来,跳起令四周山野泠泠作响的舞。然后天女也起舞了,在嵯峨野上,面前就是痛苦悲鸣着的恶妖去来,而天女袖中,萤之剑熠熠夺目。
他心中大恸,原来到头来,谁都没有逃过命运。
明月于他,永远是一场触之不及的美梦,他怀抱冰冷的幻觉,以此慰藉的余生终于也难以维系。
怎么会这么的冷呢
小公主冷不冷冰湖那么冷啊。
鹤族的龙槐一夜间枯萎,散落的叶子化为小小的月雀,月雀飞翔鸣叫,谁也追不上。它们是一场镜花水月后的残片,是月光泠泠的残响,是求不得与意难平。
“这些小东西怎么跟来了”奴良鲤伴随手抓了一只月雀,小蓝鸟在他掌心里伸着小脑袋,愤怒的啾啾叫。
说好的追不上呢
土御门伊月肩上头上落了好几只小蓝鸟,伸出手指拨一拨其中一只的尖喙,笑道
“这有什么叶落归根,它们是龙槐的叶子,回来看望也是正常的。”
奴良鲤伴又逮了一只,小蓝鸟们一脸生无可恋。
“这个方法好,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成生灵。伊月的话我想想头发怎么样头发变成小白鸟,应该有这样的阴阳术吧”奴良鲤伴兴致勃勃的提议道,结果土御门伊月一脸冷漠。
呵,头发,阴阳师哪里有头发。
“我现在就给你变一个试试你的头发可以全部变成小黑鸟。”
奴良鲤伴“我说笑的。”
他们谈话之间,已经接近了龙槐。土御门伊月感谢过龙槐的木心,将手贴在已经枯死的树身上,突然睫毛微动,有些讶异的松开手。
“这”
奴良鲤伴一直关注着他,顿时问道“怎么”
土御门伊月摇摇头,正打算再感知一下,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呀”
土御门伊月回头,看到一个鹤族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披着华美的羽衣,翅翼不太方便的捧着一小盆水。应该是从山那边打来的灵泉,对植物和动物都很有好处。
小姑娘戒备的看了他们几眼,族中已经整顿过,出现在这里的不太可能是敌人,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提着水壶给龙槐浇水。
“这棵树”奴良鲤伴刚一开口,就被土御门伊月制止了。土御门伊月向他微微摇头,眼里带了一点笑意。
“已经感谢过了,我们这就走吧。”
奴良鲤伴没有异议,就算暂时不明白,稍后伊月肯定会对他解释的。所以他只是任由土御门伊月牵着自己往山下走,他们走出一段,还能听到小姑娘对龙槐碎碎念的声音。
“你要好好的长呀。”鹤族的小姑娘苦口婆心,“成年礼的时候,我要在你面前跳舞,你可不许光秃秃的。”
土御门伊月的脚步停下,他拉了拉奴良鲤伴的袖子,在他们的方向上还能看到龙槐的一点枝丫,他就点了点那个方向。
奴良鲤伴看过去
好多小蓝鸟落满了龙槐的枝头,好像龙槐多了许多蓝盈盈的新叶子。而在蓝色小鸟挤挤挨挨中、苍白的群山映衬下,龙槐枝头那一点新绿尤其鲜明可爱。嫩绿的新芽伸向远山,突然微微一晃,是那个鹤族的小姑娘坐在了树枝上,累得小小喘气。
“龙槐龙槐,那里有什么呀”
她望着山之外。
“那里有龙槐吗”
“没有的话,我就不走啦。”
风停树静,天地皆白,只有一只小鹤和一树小蓝鸟,啾啾咕咕晃荡在远野漫长的冬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