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章含微这样的的回答,宫洛书的脸上微微带了一点失落。
不过,他还是将那件事同章含微说了出来,这是他考虑了很久之后做出的决定,他对章含微说:“非常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还给你造成了那些伤害,真的非常对不起。”
宫洛书的道歉听起来挺真挚的,但是伤害都已经造成了,这些话并不是章含微想要听到的,对宫洛书说:“我并不想要听到这些。”
宫洛书眼睛中的光彩渐渐黯淡,章含微的态度太坚决了,让他感到即使自己说出了真相,他的小师妹也不会相信他,但话已至此,不说下去章含微一定会更讨厌他的,他张开嘴,将自己的秘密缓缓对章含微说了出来:“从我下山遇到白淼以后,我的身体里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他占用了我的身体,并且深爱着白淼,在我沉睡的时间里,他成为了我,跟白淼互许终身,再到后来……他接到你求救的消息,却与那些人狼狈为奸,将你逼到不苦崖……”
宫洛书说到后来,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他不奢求章含微能够彻底原谅自己,只希望还能够挽回一点点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章含微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宫洛书,问他:“那个人是谁?”
她现在并没有完全相信宫洛书的话,虽然说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那个人的很多小动作与宫洛书都是一致的,这也是章含微确定宫洛书没有被夺舍的原因。
宫洛书苦笑了一声,对章含微说:“他自称,是我。”
章含微一时间没有办法言语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宫洛书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是宫洛书?宫洛书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宫洛书?
这是这么一回事呢?
宫洛书看着章含微懵逼的表情,有些想笑,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便笑不出来了,他向章含微解释说:“他说他是未来的我,知道所有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真相难道是她找人侮辱了白淼,还得白淼差点上吊自杀了?
那他可真是白活了一辈子。
章含微觉得宫洛书口中的故事实在是太离奇了,可是也不能完全否定了,她想了想问道:“师父知道这件事吗?”
宫洛书点点头:“知道。”
“那……”章含微犹豫着开口,“那个人呢?”
宫洛书答道:“师父将他从我的身体里逼出来了,但我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处理的。”
章含微哦了一声,既然师父知道,那这件事多半是真的了。
“小师妹?”宫洛书轻轻呼唤着章含微。
章含微抬起头,看向宫洛书。
宫洛书嗫嚅了许久,说的却依旧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这已经不知道是宫洛书第几遍向她道歉了,章含微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一团,很多很多的疑问纠缠在一起,让她无从下手。
她只能对宫洛书说:“让我想一想吧。”
宫洛书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然后目送着章含微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
中午薛长明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着章含微趴在桌上,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薛长明在章含微的对面坐下来,向她问道:“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章含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上午宫洛书对自己说的事同薛长明说了出来。
薛长明听了后表情倒是挺淡定的,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离奇的事。
他现在见到的宫洛书的确与他在善音城见到的不太一样,这件事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了,他并没有帮章含微做决定,而是问她:“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章含微摇摇头,对薛长明说:“我不知道,我脑子里很乱很乱。”
薛长明抬起手,像个长辈一样在章含微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对她说:“没关系的,慢慢想,谁也不会怪你的。”
章含微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未来的宫洛书,那么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自己呢?而现在的宫洛书在将来的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他呢?
这些问题从知道真相以后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不过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也许她未来一下子发了疯,将宫洛书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或者宫洛书疯狂地爱着白淼,而她大刀一挥,把白淼切成了好几块。
这么一想,章含微觉得自己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只不过到底先怎么面对如今的宫洛书,她还没有想好。
章含微看着面前的薛长明,向他问道:“前辈怎么过来了?”
章含微觉得称呼薛兄还是很奇怪,所以有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继续称呼薛长明为前辈。
薛长明倒也没有介意,说道:“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跟我下山去?”
章含微回答道:“我跟师父说了,师父说这几天静清宗的人可能会过来,所以我想等着解决完静清宗的事再下山。”
静清宗要来人了?
薛长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静清宗要是要来人的话,那可就意味着有好戏能看了,这样的话,那他倒是不急着下山去了。
“对了,我怎么觉得你师父穿得那件衣服很眼熟啊,”薛长明摸着下巴想了想,对章含微说,“我前几天应该刚穿过吧。”
章含微干笑了一声,对薛长明说:“那个……那天买衣服的时候都买了两件,”
薛长明笑了一声,在章含微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并不疼,反倒是有些宠溺的意味。
他看着要是哪一天他和那个上元真人穿了同一件衣服章含微这个小姑娘要怎么办,反正尴尬得不是他。
……
而此时的静清宗内,白淼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毛笔小心的在纸上绘着宫洛书的样貌。
附在白淼身体里的另一个宫洛书看着白淼的动作感到幸福极了,上元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他现在虽然没有办法与白淼交流,但是却能够看到她的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只是看着白淼因为在司刑峰受了刑,每天晚上都会趴在床上痛苦地呻|吟,宫洛书就觉着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想要安慰安慰这个善良的姑娘,可是没有一点办法。
眼看着日头一点点落下去了,白淼手中的毛笔猛地掉到了地上,她的五官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起来,手指抓着桌子的边缘,手背上的青筋凸了起来,剧烈的疼痛使她整个人都蜷缩痉挛起来。
宫洛书拼了命地叫着她的名字,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但是白淼根本听不到。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白淼艰难地说出进来两个字,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进来的是她的师父,他看着白淼问他:“你现在怎么样?”
白淼的嘴唇咬得发白,她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师父,我疼……”
白淼的师父气得眼睛都红了,在桌面上重重一拍:“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还把我们静清宗放在眼里了吗?”
白淼没有说话,没有告诉她的师父,自己是自愿为了宫洛书而进了司刑室中。
她现在的确后悔了,她为了宫洛书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得到的却是那样的一张冰冷麻木甚至带着怨恨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