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的水族箱重新恢复了完整,而喻言墨躺在崭新的小鱼缸里,觉得自己有点懵。
尊主单手抱着小鱼缸走出卧房,在门外,昨天曾出现在议事厅的雨卓已经在等候他,雨卓看到尊主手中的鱼缸后一愣,随机露出了笑容。
雨卓欣喜道:“尊主又找到合意的鱼了”
喻言墨心中突然响起了警铃。
尊主却只随意而冷淡的点了点头,冷漠道:“希望这只能活得久一点。”
喻言墨从这短短的两句话中,得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尊主之前曾在小鱼缸里养过别的鱼。
喻言墨短暂地陷入了疑惑,他思索着自己是应该哭诉尊主竟然在外面有别的鱼了还是应该笑眼下他竟然成为了自己的替鱼
终究,他只是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感叹着经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此时,雨卓问道:“尊主今天要带着鱼缸出行吗”
喻言墨敏锐地感觉到雨卓加重了今天两个字的发音,这样看来,尊主今天似乎有什么特殊活动。
尊主自雨卓身旁走过,淡淡道:“无碍。”
雨卓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尊主手下唯一的一位似乎不那么脑残粉的妖还是放弃了挣扎,秉持着尊主做的都对的原则,没有再劝,顺从地跟在了尊主身后。
喻言墨在小鱼缸里甩动着尾巴,他此时处在琉璃鱼缸中,可以不受阻碍地看清外界,因此他一路观察四周,发现尊主正在以很隐蔽的路线向山腰迷雾最浓重的地方走去。
喻言墨对于他要做什么依旧一头雾水,只能看着尊主不停确定方位,他似乎正暗合什么阵法的走势移动着,终于,一个时辰后,尊主与紧随他之后的雨卓站在了一道石门前。
雨卓问道:“我们到了”
尊主颔首。
雨卓点了点头,突然将双臂伸直在身前,然后重重一击掌,他的额角猛然涌出汗水,手腕那道与河伯同款的黑色纹路却如同突然活过来般,散做一团墨色渗入他的皮肤。
雨卓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些,似乎是从那道纹路中获得了法力,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臂渐渐分开到身侧,而在他的两臂间,竟然凝出了一团白光。
雨卓做了一个推的姿势,那团白光就向远离他的方向退去,同时极速扩大,直到露出被包裹在光芒中的三个人影。
几息之后,雨卓擦去额角的汗水,小桃、河伯与一个昏迷的陌生男人则已经站在了几步外的地方。
喻言墨看着雨卓的一通操作,目瞪口呆。
要知道修者虽然有乾坤囊,可以随身携带大量物品,但想要在乾坤囊中装个活物却难如登天,至于随身携带妖魔或是修者,登天整本书中都没有出现过相关记录。
这位雨卓竟然是这样一位隐藏的高手,喻言墨顿时肃然起敬。
而在几步之外,河伯一手提着昏迷的男人,同小桃一起走到了尊主面前,鞠躬示意。
尊主点头道:“走吧。”
尊主带领几人走到石门面前,不等他示意,小桃就主动走上前,男孩一只小手覆盖在厚重的石门上,石门却因此剧烈地颤抖,最后竟渐渐变成了一堆尘土,轰然倒塌。
尘土还没来得及扬到尊主面前,雨卓就伸手将其收入了自己的空间,而尊主连眉毛都没有动哪怕一下,率先迈步走进了石门中。
石门内部是一条狭长的地道,地道遍布机关,喻言墨却看着河伯和小桃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所有的机关,甚至没有让尊主出手。
不知过了多久,尊主却突然道:“停。”
河伯与小桃令行禁止,再没有做出一丝多余的动作,而尊主在说完话后就环视着四周,终于,他确定了什么般,低声道:“书上说的就是这里。”
河伯好奇地问道:“书”
喻言墨一边表扬他的好奇心,一边自己也竖着耳朵等待答案。
尊主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一旁的雨卓道:“是前辈们从里面逃走后写的书,外面那道石门还是他们离去后加的。”
小桃看了看河伯手中那个昏迷的男人,问道:“那也是书里说,前面必须牺牲一个同伴才能通过吗”
雨卓点头道:“是。”
他顿了顿,再度开口,这次他一贯平稳的语调中竟带了些许嘲弄,道:“书中前辈们在这一关面前尔虞我诈玩弄心机,险些全军覆没,最后多亏一人主动牺牲才得以过关,当然,那人是被迫的。”
河伯愤愤道:“苍山派的那群人,不是一贯如此吗。”
尊主却没准备听他抱怨,而是看向他手中那个一路昏迷的人,沉声问道:“什么罪”
河伯提起那人,答道:“奸杀幼女。”
尊主颔首,语调阴沉地宣判:“该杀。”
河伯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将那个罪孽深重的人向前丢去,对方接触到地面时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在昏迷中发出几声惨叫,然后便没了生息。
尊主看着那人终于断气,向前方再度迈出脚步,在经过死去的人时都没有丝毫停顿。
喻言墨看着就在自己斜下方的那具尸体,心底一瞬间满是讶异,对于这一机关,他想不出比尊主更合适的处理方式,并且也不觉得尊主的选择有什么错,但心底却还是忍不住讶异。
两年终究还是太长,很多事没有变,却也有更多的事,变化比他想象中更大。
再向前走,一切与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依旧是河伯和小桃应对机关,尊主以近乎于悠然的脚步跟在后面,面具遮挡了他的神情,喻言墨向上看去,却无从得知他此时究竟是何想法。
就在他思索之时,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地道的最深处,狭窄逼戾的空间突然变得极尽宽敞,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长宽近百丈,高也足有几十丈,完全不像是处于山中的宽敞空间。
处在这一空间中,喻言墨一时不知该感慨建造这里的修者改造山体的能力之强,还是该感慨在这宽广的房间内自己的渺小。
尊主终于又一次开口,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道:“怪不得会被传为修行,甚至藏宝的圣地。”
喻言墨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传闻,却在一瞬间理解了传闻出现的理由,被迷雾笼罩的山腰是整座苍山灵气最盛的地方,而这里正处在迷雾中心,若是有人知道这里有如此宽敞的一个空间,绝对会认为这是一处宝地。
没有人能想到,这竟然是埋在山中的一座地牢。
喻言墨看向阻拦在不远处,足有几丈宽的河,河中的水纯黑而粘稠,显然是登天书中那有名的触之就会法力尽失的忘川水,而被河水围绕圈出的,是一个足以锁死修者周身大穴的束缚牢笼。
无论多强的修者被困在其中,都绝没有自行逃脱的可能,喻言墨不需要细看就可以得出结论。
就在此时,喻言墨突然感知到浓重的魔息,他微微一愣,忙朝尊主看去,在场唯一的一个可能散发魔息的,就是这位鬼面遮脸身份神秘的尊主。
而他果然看到尊主墨色的发丝此时无风自动,尊主缓缓抬手,魔息便从他的指尖涌出,魔族特有的邪肆气息一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地牢。
在尊主的操纵下,魔息覆盖在地牢中无数个隐蔽的角落上,终于织成了一张让人有进无出,最终只能靠躲进中间的牢笼才能保命的天罗地网。
喻言墨一愣,一道思绪闪过他心头,他似乎明白了尊主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