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许乐脑海中的对话,意识与联邦中央电脑的交流瞬间完成,他缓缓眯起双眼,感受着眼的干涩脸的麻森,看着左眼中那些线条,知道终于到了拼命的时刻。
他这一生拿枪弄棍玩刀拼命多次,却从未这样拼命过,没有经验,更没有什么信心。然而正所谓既然开始华丽奔跑,自然不怕他妈的意外跌倒,所以他在沉默极短时间后平静回答道:
“我能。”
微微颤抖的身体支撑住疲惫的身躯,他极为困难地站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像石块般坚硬的胸膛高高鼓起,然后骤然急缩,眼睛瞬间明亮了数倍
强悍的意志继续压榨最后的真气,每一对肌肉双纤维都在剧烈的磨擦,甚至空气中仿佛能够听到那种酸涩的声音
因为肌肉双纤维的摩擦挤弄,疲惫的身体颤抖的愈厉害,而也正是在这种熟悉的颤抖中,那些继承自血脉、坚毅修行积累数十年的灼热力量,本能般滴滴渗出,然后汇聚成溪成河成江海
这股宏大的灼热力量顺着经脉进入芯片,混合联邦中央电脑传送来的微弱数据流,传递至双臂,然后沿着手掌紧紧握着的数据线,向战舰系统里高灌输进去
在这一刻,许乐对于身体的敏感程度降低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他感觉不到汗水顺着丝在滴落,感觉不到肌肉里传来的极致酸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头盖骨是不是还存在。
他只能感觉到有把锋利的合金刀削去了自己的头骨,然后无数万把针调皮而残忍的依次刺进大脑里,那种最近最直接最清晰最难以忍受的痛楚,是那样的恐怖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联邦中央电脑所说的神话是什么意思,终于明白要控制一艘战舰和开启机甲座舱门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事情,终于明白人类意识要贯穿两个世界是多么困难,
他痛苦地紧紧闭上了双眼,眉头皱的似要破了,握着数据线的双手却还是不肯松开,干枯的双唇间忽然迸出暴戾倔犟的吼叫
轰的一声,仿佛颗核弹在脑海中爆炸,无数万根针所带来的残忍痛楚,瞬间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
黑暗中是无数根或明或暗的线条,这些线条或直或曲,遵循着完美的人工几何规律,交汇处绽出不同亮度不同颜色的小点。
他的意识就像飘浮在这些线条与光点之间,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可以随意地违反惯姓加度之类最基础的物理规矩,可以凭空用呼啸伴奏着飞,可以想像用流水伴奏着漫游。
如同畅游在宇宙间的造物主。
意识通过造物主视角疑惑又有些惘然地注视着身周的线条及光点,随着心念一动嗖的一声疾向后方撤去,如果在现实的宇宙空间之中,这一次瞬间的后移至少飘移了数百公里的距离,他的视角顿时开阔,那无数条线条与光点终于显现出大轮廊的形状。
是烈阳号战舰。
是没有舰身没有闸门没有任何物理存在的烈阳舰数据全息图,先前他的左眼里曾经出现过相似的数据结构图,然而现在眼前这艘由线条光点组成的战舰竟是如此的清晰生动,每一根线条都隐隐有波动在传递,竟仿佛是真实存在于某个空间之中。
望着密织线条结构中几个微白的光点,许乐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的大脑此时成为宪章网络里一个计算节点,也许是因为现实世界和电子世界间的某种神奇印证联系,他不能确定几个微白光点是什么,却能确定就是自己要找的芯片。
现实世界中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全部的灼热力量全部输入手中紧握着的两根数据线,在他脑海中那个世界里,两道红色的波动依循着复杂的线条猛地轰向那几个微白色的光点
烈阳号战舰指挥大厅控制台里某块芯片因为高温瞬间融蚀,出一声清脆的裂响,青烟顺着控制台的缝隙冒了出来
战舰588p隔断区内,某个信息传输放大器在极短的时间内遭受到大量冗余数据的攻击,吱吱两声哀鸣便陷入了死寂。
“警报系统受到攻击”
“一级警报防火墙失效”
尖锐的警报声开始不间断在战舰内响起,冰冷的电子合成声不断地报告道,某处转接盒严重受损,某处芯片遭受溢值攻击失效,某处芯片完全烧融
战舰内的军人们望着控制台里冒出的青烟,听着耳边不停响起的警报和战损报告,根本想像不出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不明白光幕上那个房间里的男人只不过握着两根数据线摆出一个神棍的姿式,为什么便会生这么多故障
“烈阳号战舰信息送系统严重受损,无法修复重启,建立进行手工关闭以免干扰到战舰其余系统的正常运行。”
战舰中控电脑电子成合声最终做出的战损评估结果,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苍白,他们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个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的男人,仿佛看到一个幽灵正在系统内徘徊。
李在道右手紧紧握着椅背,冷冷盯着光幕,非常艰难地压抑住心头的震惊愤怒甚至是惘然无措,表情冷厉寒声喝斥道:
“许乐我不管你从余逢那里学到了多少古怪该死的手段,但你不要忘记,这艘战舰上还有几千枚核弹”
“除非你能让宪章电脑入侵芯片直接杀死我,不然我的战舰依然可以通过深暗区绕过太阳回到基地中,最后的胜利依然属于我”
光幕画面上,闭着眼睛紧握着数据线的许乐身体依然在剧烈的颤抖,无数汗水从毛孔里渗出漫过硬陶防弹衣,浸过厚厚的运动风衣,整个人显得格外虚弱甚至是脆弱,就像一座顽童在海畔用湿沙堆积起来的雕像,不用风吹便随时可能散成一地沙砾。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眸异常明亮,瞳孔诡异的紧缩着,无法知道聚焦在何处,明明看着角落里的探头,却像在看着极远方的星辰,看着另外一个世界,又很像他的人此时正在另一个世界中。
“你可以引爆核弹,让这艘战舰以及你的野心雄心和我起化为灰烬,但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因为你保守谨慎而又极为自恋,无论处于怎样的绝境,你都会觉得自己还有底牌,能够解决问题。”
“我可不可以认为这种气质在某些时刻就叫做贪生怕死至于你说最后的胜利属于你,你真的确定吗最后的胜利有多后你以为这个故事会这样暂时结束我会就此远去,你带着这艘满载核弹的战舰飘然游走于宇宙间,然后是不停地追杀与反追杀”
“不,李在道将军,你忘了我是谁,你忘了我做事情无论是复仇还是和敌人分出胜利向来都是从早到晚,绝不过夜,今天之后,我和你的战舰只能有一方能继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