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他选择那些更曲折、更漫长的道路,那么他就将是另一个许乐,而不是现在这颗东林石头许乐。
从开始到现在,从联邦逃犯到帝国太子,他从来没有变过,所以当他现自己无法控制住这艘承载数千枚核弹的战舰时,呵呵一笑浑不在意自己颤抖的双脚踩在死亡线上,很简单甚至草率地决定如果自己将要永远闭眼,那么闭眼前也要将这艘战舰变成冰冷的钢铁坟墓。
黑色的世界里,颜色各异的光线交错堆切,织成无数明暗不一的光点,许乐看着那处明显比周遭更为白亮的区域,确认那就是烈阳号战舰温度最高的晶态引擎群。
引擎群结构旁是复杂的控制芯片结构,远比信息传送系统防御更加严密强大,想要破坏这些芯片需要更强大的真气和意志
他紧紧握着手中粗粗的数据线,身体剧烈地颤抖,仿佛每一颗细胞都在燃烧,都在踊跃地牺牲自己奉献能量,肌肤变得越来越滚烫,哗哗淌下的汗水被瞬间蒸,凝成一道白柱悬于头顶。
随着仿佛岩浆般的灼热力量最后的疯狂输入,手中的数据线开始诡异地扭曲弹动,控制台里咯吱碎响不断
哗电火花噼噼啪啪地四处飞溅,照亮他那张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帘间,紧抿着的薄唇间,耳垂鼻孔开始缓缓渗出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规则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同时出现某种很熟悉的味道,那个味道让他再次想起想起最初的人生理想和朋友间的一次谈话。
少年时的他,一心想成为那个紫少女舰长的机修辅官。某一年的某一天,他忘了是对老白还是邰之源还是死去的施公子感慨过,自己就是一个不懂建设只擅破坏的家伙。
如今的他已经是最天才的机修师,站在联邦战舰某个偏僻的房间里,握着两根弹动的数据线便能进入战舰系统,却终于愕然现:原来自己最擅长的果然不是修理,而是破坏啊。
电火花四溅,照亮他苍白的脸以及眼帘间唇角鼻孔渗出的汩汩鲜血,黄色的光线与鲜红的血混在一起,仿佛在他脸上镀了层金。
颤抖的身体已经挤不出一滴汗水,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竟隐隐有崩裂的征兆,除了弥漫在身周的血腥味,他终于嗅出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短短三十年间,许乐经历过太多次生死间的来回,所以那个味道竟是如此熟悉,所以他并不恐惧,更没有太多英雄悄无声息于黑夜里殉道的自我悲壮感,只是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在心中默默想道:
“小爷当然不会死,小爷永远不死。”
烈阳号战舰后方核心隔断区内的晶态引擎群,忽然生了异变,轰的一声巨响,庞大的舰身仿佛被巨大的陨石击中,剧烈的振动传遍所有角落,很多没有站稳的军人重重摔落在地,头破血流
战舰引擎群没有生爆炸,甚至没有一台引擎停机,回馈的数据令大厅里的军人们心情稍安,然而紧接着他们现似乎放松地太早了些。
控制大厅里的数据光幕接连蓝屏,无论艹作人员怎样努力,竟无法再对引擎群出任何指令,做出任何有效艹作
战舰最重要的就是引擎,没有引擎提供的能量,再如何庞大恐怖的战舰都只能变成飘浮在浩翰宇宙内的钢铁棺材。
虽然现在引擎还在持续提供能量,可如果不能对其进行任何艹作,那便意味着这艘战舰再也无法进行调姿,只能像块石头永久在现有航道上飞行下去,直到与某颗行星相撞爆炸或是消失在宇宙的尽头
大厅内终于有军人在这种接二连三的诡异变故面前,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精神打击,直接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整艘烈阳号战舰陷入了末曰前的疯狂混乱之中。
“许乐,你究竟对这艘战舰做了什么”
李在道盯着光幕上那间充满电火花的房间,盯着电火花间那张满是血污紧闭着眼睛的面容,用低沉的声音喃喃问道。
似乎是听到了这个问题,许乐缓缓睁开双眼,先前异常明亮的眼眸回复了寻常,缩至极小的眼瞳回复正常,除了异常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血污痕迹,看不出任何异样。
松开微抖的手掌,两根数据线啪的一声落在脚边,他抬起头眯眼望向房间角落里的探头,声音沙哑低沉回答道:“既然你坚持自己选择的方向永远正确,所以我让这艘战舰再也无法改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