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她的眼睛,让简嘉觉得害怕,那里面,只有纯粹的绝望,非常庞大强势。
“我说的够清楚了,你们两个人都跟我半点关系没有,我没有骂你,已经足够容忍,不是我大度,而是我觉得人生不应该消耗在没有意义的争执和泄恨上,我希望永远不要再见你。这些话,反复说也没意义,再见。”简嘉半天摸不到自己的包,其实在左侧,她总在右面找。
的确,今天这场会面,维持着体面。
没有原配暴打小三,也没有恶语相向。
简嘉绝对不容许自己变成网上那些流传的视频主人公一样,她径直朝站台走,透上一口气,直到那个电话,她才知道周涤非这个名字。做邻居时,她只知道大家都在喊“晓菲”,连姓是什么都不知道,小学生就是这样,会忽略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竟也从没想起来问一问。
因为对于年长的大哥哥大姐姐,称呼只是个符号。
她为什么和陈清焰分手太荒唐了,他和她,不是要死要活在一起吗陈清焰新婚夜跑出去,是为了她,然后又不爱她了,她也是,又要离开南城,这两人,是一类什么样奇怪物种的存在
为什么是晓菲姐姐和陈清焰简嘉一路胸口都跳的非常快,她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她一点也不怕直面这个叫周涤非的人。
靠窗的那个位置上,马卡龙动都没动,又被收走。
周涤非回的酒店,她不再住许远家,而是,躲在酒店里不停画陈清焰,她并非甘心,一切皆出于一种回光返照似的托孤感。
陈清焰不愿再见她,她急速朝下掉。这些年,她掉一些,他拉上来一点,她又掉,反反复复,这一次非比寻常。他彻底松开手,周涤非觉得自己顺着光滑的沿壁,再无障碍。她非常清楚那种感觉,父亲死掉的那一刻,是挽救不回来的,现在,同样如此。就好像她脏了,也干净不回来,所有一切珍贵的安身立命的都不会回来。
她清醒的可怕,到极致了,就会无动于衷,因为经验十足。
而连续多天,她频繁梦到父亲,真正的父亲。
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粗糙、高大,每次用手捏她脸时,周涤非都觉得麻麻的,那种质感。父亲陪她在灯下写作业,一身的汗气味儿,无时无刻不惊叹
啊,晓菲的字真棒
作文又是五颗星
数学考第二啊,有潜力争第一
他对她永远笑眯眯的,没有对她表露过一次不耐烦,她是他的掌上明珠,直到十岁那年,他从高台跌落,明珠黯淡。
周涤非后来才知道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消失了,永远不会再存在。
因为,在以后岁月里出现的男人,只会在深夜爬到床上来,捂住她的嘴,狰狞而丑陋不要出声,爸爸来疼你。
那绝不是爸爸。
阳痿者,疯狂用软的丑陋筋毛来当棉花糖一样把她整张脸窒息掉。五官没有长开,小小的乳刚开始有核,被摧爆到连哭都奢侈,内裤上的,不是经血,那尚未造访。
叫做妈妈的女人告诉她要忍耐,忍一忍,长大就好了。
她不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没有好了,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好了”。
死亡,最残酷的地方是,把爱隔绝开。
周涤非看着错的笔、错的颜料,和画布上正确的人,她笑笑,把完成了的作品撕得粉碎。随后,又开始画新的一张。
周而复始。
等接到李木子的电话,她表现的非常正常,换衣服,穿鞋,出门打车去和李木子见面。
第一场冷空气神出鬼没地来了,野风浪一夜,简嘉在出门前,被周琼挡一道,急冲冲问
“哎,程程,你说,我是不是该给我爷爷的主刀医生包个红包”
简嘉一边提着高跟鞋,一边说“不用,103的医生不收红包。”
这样真让人没法安心,周琼不太信,没怎么顾忌,顺口问出来“陈医生没收过啊”
简嘉人晃一下,心也跟着晃“没有,他从来不收病人红包。”
“那可不一定,也许,他收了不告诉你,拿去当私房钱了。”周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谈论陈清焰,是件不妥当的事,她完全沉浸在跟点评八卦一样的氛围里。
“他不是那种人。”简嘉没有全面否定陈清焰的刻薄,她知道他以前出义诊的事,他职业生涯中的很多事,她都知道。
没多会儿,大家各自出门,简母要去华县,简嘉撒娇地攀着妈妈的手臂“告诉姥姥不要太想我,我下次跟您一块儿回去”
三人一起下楼,分手后,简嘉过红绿灯,接到小菜鸟电话,两分钟后,她飞快地跑向了地铁入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