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了脱了,叫秋果给你洗。”
正好进门的秋果:“……”
展见星无奈道:“别给秋果找事了,他又没做错什么。”
秋果嘿嘿笑着绕过来:“还是展伴读体恤人。”转向朱成钧道,“九爷,大爷那边又有新文了。”
“说。”
“大爷不知怎么想的,派了人去县衙送奠仪,被李太太和李衙内大骂着撵了出来,李衙内还上手揍了去送东西的小泉两下,把他帽子都扯脱了,小泉光着脑袋回来,从进府就抱怨上了,说李家人不识抬举。”
许异吃惊道:“这时候去送奠仪?那怎么可能不挨打。”
简直照人心窝子踹去的,李家人要是忍得下这口气才不正常。
展见星微微摇头:“大爷真是——他这奠仪哪里是送给李家,根本是送给别人看的,李家打人,也许还正中他的下怀。”
许异也明白这个道理,咋舌:“大爷心眼真多。”
朱成钧开口,简洁评价了一下他大哥:“马后炮,晚了。”
谁比谁傻呢,李家是真死了人,他叫个下人去装模作样就想挽回风评?没这么便宜的事。
他要是肯纡尊降贵亲自去一下,还能加点分量。
秋果幸灾乐祸地道:“反正大爷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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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锠确实惴惴不安。
他借满城口舌压垮了李蔚之,李蔚之现在用自己的命反将了他一军,他不能还以同样程度的颜色,只能大量撒人出去,把李蔚之的死往畏罪自尽上靠,尽力撇清自己在其中的关系。
能不能奏效,他决定不了,圣心归属于皇帝。
京城方面却迟迟没有反应。
不但对李蔚之的自杀没有反应,连之前对李蔚之的贪赃渎职案都没有反应。照理说,这么近的距离,钦差早该派下来了,李蔚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值得朝廷为他争持不下。
未知的等待最令人烦躁,而大同这时候也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知府高升了,知县自杀了,堂堂一个府城,居然没有了坐堂官,民政方面的权力出现了一个无主的状态。
对,连新的知府也没有委派下来,这绝不正常。
民间惘然无知,小民们每日仍然忙忙碌碌,为自己的生计操持,除了暂时不能去衙门告状有点麻烦之外,一时都还没有多想什么。
上层却已经整个骚动起来了。这也是赶了巧,若是别的地方,地方官都安在,还不会让人这么快察觉其中的不对。
京里一定出事了。
这是大同现存所有官员们的共识。
或明或暗的各路人马往京里撒去,朱成锠有切身利害在,尤其使劲,而费尽力气,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皇帝大半个月没有上朝了。
这看上去似乎还好,因为大朝本来就不是天天就有,而不那么正式的小朝会一直照常,只是听说皇帝龙体微恙,所以地点从惯常的文华殿移到了乾清宫里。
内阁的几位学士仍然能见到皇帝,将一些政令带出来。
皇帝病着,不想见太多人,一些中枢之外地方上的政务延后处理,似乎都说得过去。
但细想,又仍觉有些违和:大同不是普通地方,是边关重镇。
京里到底是怎么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皇帝是怎么了?
诸多压抑不住的猜测开始在大同上空飘散出来,直到时间来到了六月中旬,一声丧钟惊动了天下。
皇帝早已于上个月十三日心疾发作,未及抢救,骤然离世。
山陵,崩。
太子远在南京,汉王虎视眈眈,内阁的大学士们因此秘不发丧,伪装一切如常,直到太子从南京赶回,才将皇帝驾崩的丧讯公布出来。
太子朱宣钦躲过了叔叔汉王的暗算,顺利登基,稳定了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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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暴雨如瀑而下,东三所的屋顶上,朱成钧摊开手脚,静静躺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我有点想哭。。但请大家不要难过,就当胖皇帝是历史上的仁宗,之前的小天使猜得对,本文皇帝的更迭基本跟随了历史。我之前没回答,因为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让他多活十来年,把儿子的寿数活掉,最终还是决定算了,那样会带来很多问题。
仁宗是一个很好的皇帝,在位只十个月也留下了圣名,他若有知,也无憾了。
接下来,少年们就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