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了一身的汗,见小子们的确手脚麻利,动作小心,这才回身到王玚身边,陪笑道:“大爷,这是做什么呢?”
王玚笑着睇他一眼,扬着下巴笑道:“你家大爷升官儿了!如今是詹事府詹事,借调礼部,这些是明日上任要用的。”
刘大虽不知詹事府是哪个府,礼部又为什么要搬书,可这升官儿是听懂了的,眼睛立时笑得眯起来,连声道:“恭喜大爷!日后必定平步青云,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王玚笑了几声,指着那些书道:“成了,不必你这里奉承,搬去门上罢了。”
刘大忙躬身答应一声转身要走,王玚才扶着椅子扶手要起来,他又转回来了。
王玚疑惑道:“你做什么回来?”
“是这样,大爷升官儿是大喜事,您可告诉了太太没有?咱们可要置办酒席?”刘大笑道,“我好提前预备着。”
王玚猛地想起来,竟是还未告诉牛夫人,忙道:“我这就告诉太太去——置酒局就不必了。不过是升了一阶,正四品罢了,不值得特地庆贺。”
说着便起身往正院中去,要告诉牛夫人。
刘大忙小跑着跟上,撇嘴道:“这不是咱们家里也不办什么酒席,我瞧着那大姑奶奶家里前儿不是还为了姑老爷办的酒?也说是为的升了外任,我打听了,是个从四品的——那他们府上姑老爷四十多岁了升从四品都那样大摆筵宴的,您如今才二十三岁,就升了那什么府事的,好不好是正四品呢!怎就不能摆酒席了?”
王玚顿住,挑眉道:“你跟荣府置气了?”
刘大忙赔笑道:“哪儿能的?不过就是看那陪房周瑞耀武扬威的,我不大看得上他那副样子。”
王玚笑了笑,倒是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官司,只是摇头道:“圣上力行节俭,他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不指着升官、前程,我还要往上爬呢!”
刘大听了,忙躬身称是,这才回了院子里头,指挥着那些小子们搬书去了。
王玚便独自去了正院,正瞧见牛夫人身边翠玉——这又是另一个新来的翠玉了,早先那个丫头已叫牛夫人放出去嫁人了,这个是她妹子,性子脾气一样,牛夫人嫌麻烦,干脆也就叫翠玉,出去的翠玉便改回了本名——出来端水。
王玚便问道:“太太在里头?”
翠玉忙放下铜盆,擦手行礼,笑道:“是——老爷回来了,太太便就陪着说话。”
王玚一愣,“老爷回来的这般早?”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翠玉笑道,“总归是回来了,就在里头说话。”
王玚知道王子腾是不同她们这些丫头说什么的,便点了点头,自己进了屋子。
果然里头牛夫人正让王子腾逗得大笑,王玚便也笑着上去行礼道:“老爷、太太。”
牛夫人忙叫他来身边坐了,又问道:“今日朝上可饿着了?方才你去的急,我也不及问一问你——那薛家姑娘进宫的事儿,你打点好了没?要不要我出手活动活动?”
王玚忙回道:“已经打点好了,不是咱们这边的关系——我请的戴内相。”
牛夫人便道:“这个好,咱们再怎样与宫中事上有限,戴内相便不一样了,使得上力。”
王子腾也道是这样,又笑道:“这时候你还说这个,不来说说你那新差使?”
牛夫人一愣,问道:“什么差事?”
王玚忙笑道:“是我的不是,忘了给太太说了——今日我升了詹事府詹事,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官儿了!”
牛夫人大喜过望,禁不住捶了他一下子,嗔道:“你这孩子,这样大事你也能忘!”
说着又感叹,“正四品啊,这正四品就是个坎儿,进了这个就真称得上大官儿了——玚儿升的比你爹当年还快些!”
王子腾忙道:“夫人这又来拆我的台了!”
三人一齐大笑。
牛夫人便要摆酒,王玚忙劝住了,仍是用的那一套说辞,王子腾也劝。
牛夫人只好罢了,只是仍道:“委屈了我儿了——这样,改明儿我叫几个交好人家的夫人来,正好过几日园子里花儿也开了,就说是赏花,咱们还是私底下聚一聚——叫你妹妹也来!”
王玚原还想拒绝,听得黛玉能来,这才沉默了。
王子腾也不愿扫兴,便都答应下来。
三人又谈一会子请谁,王子腾才道:“太太,我还有事儿嘱咐玚儿,就先过去了?”
牛夫人忙道:“这个是正事,玚儿才得了这样的差事,年岁小不能服众,老爷嘱咐几句正好。”
王玚也答应下来,父子两人便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