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林趁着她喝药的空挡可算理清了思绪,在她放下药碗时,轻轻松松地一笑:“良娣娘子倒是脾气愈发冲了些,臣妾方才也没说什么,是不是?”
“哦,那是的。”楚怡坦然点点头,“可我脾气就是这么冲,你想怎么的?”
黄宝林:“……”
自此之后小两刻,都没人敢在楚怡跟前乱说话。
临到了开席前,那小宦官第三次进了屋,仍旧是端着一只碗:“娘子,您的燕窝。”
“……”楚怡登时后槽牙紧咬,脸上强行微笑,“你去回殿下一声,告诉他不必这样紧张,我少喝一顿没关系的。”
小宦官却恪尽职守地禀说:“殿下是早上离开前吩咐的,下奴没法现在去回话,娘子您……”
“我喝不下了!!!还没吃饭呢!!!”楚怡炸毛了一下,引得众人都往她这边看。
她又努力平了平息:“你端下去吧,晚上我跟殿下解释,不怪你。”
小宦官这才敢告退,满屋子的女眷都瞧着楚怡,一个个脸上都写着:果然脾气比以前更冲了。
都敢明着跟殿下留下伺候的人发火了!.
之后一顿饭用得还算融洽,或者说,是因为众人各有心事,所以用得很有些沉默。
去年进宫的史氏和陶氏都是头一回参这样的宴,史氏低眉顺眼地吃着眼前的几道菜,心里却在慨叹楚良娣命可真好。
——她这才真叫宠妃吧。事无巨细,太子都是真真切切地念着她想着她,这和普通的宠是不一样的,大多数进了宫的女人就算得了宠也做不到这个份儿上。
史氏身边,陶氏抬眼瞧了楚怡好几回。每一次都在想,什么东西!
就这么个脾性,不一定是用怎样的狐媚手段博得的太子的欢心呢,否则太子能喜欢她?
陶氏心里怨着,不知不觉就又想到了一年前的事。那回她可真是好长时间都觉得脸没处搁,刚得了册封不久的人就叫太子以生病为由从园子送回了东宫,东宫这一双双眼睛可都不是瞎子,笑话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这一切,都拜楚氏所赐。
用完膳不久,外面喧闹起来,宫里头开始放烟花了。
烟花是在太和殿前放,在天上窜起数丈,各宫都能瞧见,所以各处的宫宴散后众人都要一同看烟花。
今年东宫的宫宴也没不欢而散(……),一众女眷便默契地起身走出了小厅,立在门前张望。
众人按照身份尊卑自行分出了先后,太子妃不在,有孩子的楚怡和云诗就站在了视角最好的地方,旁边一点是徐良娣。后面是黄氏、罗氏、史氏三个宝林,再往后是廖氏和陶氏两位奉仪。
一捧眼花窜上去,楚怡抬眸瞧了瞧——红墙绿瓦,残雪烟花,看起来真挺雅致的,她认真地享受了一下。
要是沈晰能陪她一起看就更好了,情侣同看烟花满天,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浪漫项目啊!
与此同时,在最后排,一双手趁着众人都盯着眼花的机会,缓缓地向前伸去。
楚怡咂了咂嘴,接着又想,希望小月亮能好好学滑冰!
这样等再过几年,她就让宫人用水给她浇出一大片冰场,让她在烟花下溜冰,肯定美死了!
不能用视频记录有点可惜,但能记在脑海里,也不失为一种珍贵美好!
后面,那双手在凑到前面的人的腰际时,稍稍地顿了一顿。
没关系的,她跟自己说。
天冷,大家都穿得厚,外面还有斗篷罩着,没人能看见这样细微的动作。
啊……每年除夕沈晰都要去参宴,她什么时候才能跟丈夫孩子一起过节啊!
楚怡继续想着,背后突然惊叫掀起!
“啊——”她尚未辨清是谁的声音,一股巨力猛然撞到了她腰上。这力道来得太突然,楚怡毫无反应余地,整个人惊吸着凉气向前栽去。周明青玉还有岳嬷嬷都离她不远,但一时之间,也是谁都不及搀扶。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本能令楚怡迅速倾身,她将一切可以控制的力量都紧绷到身上,总算是侧摔了下去,没直接把肚子撞到地上。
然不及松一口气,剧痛还是骤然袭了上来,楚怡不受控制地蜷缩,连起身都顾不上,在疼得发花的视线中看到身边还摔倒了一个人。
这应该就是撞倒她的人。
“……良娣娘子!”史氏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她这一下摔得其实比楚怡还狠一些,从掌心到手腕都蹭破了皮,但这会儿她哪里顾得上这些。
“良娣娘子!”史氏脑中嗡鸣着想查看楚怡的情形,焦急的宫人们有些粗暴地将她脱开,尖叫着传太医。
——妈的。
楚怡头晕目眩的,脑子里过了这么两个字。
可算是让她遇到一波正经宫斗剧情了是吗?
在沈晰不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