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宫跟出来的“老人儿”只封个答应,从开国算到今天都是少见的,她又是那样的门楣,新帝的这个举动引得满朝哗然。
人人都说,皇上这是要动孙家了。 .
东宫之中,从上到下都在风风火火地忙着搬家。这次册封,大家失意也好、得意也罢,封的位份总算都还说得过去。像黄氏罗氏这样的虽然觉得在从前位份相同的史氏廖氏面前有点抬不起头,但毕竟失宠这么多年,能封个贵人也算还可以。
在众人的衬托之下,孙氏那边显得格外寂寥。
答应的位份实在是太低了,连先前正经名分都没有的白氏都比不过。宫中的传言更令孙氏忐忑不安,她甚至在想,自己先前散出的那些对贵妃不利的传言,皇上是不是知道了?
偏偏她还一出院门就碰上一张正经过旁边小道的生面孔,也是宫妃装束,只能是白常在。
孙氏一时从头尴尬到脚,屈膝福了福:“白常在万福。”
“哎……”白氏也有点尴尬,她是真的不认识这位是谁。
身边刚差来的宫女倒很灵巧,上前一屈膝,口道“孙答应安”,白氏释然一笑,便也颔了颔首:“孙答应。”
双方见完礼,白氏便行色匆匆地走了。这三两日大家都会很忙,尤其是她这样沉寂已久突然晋位的,除却搬家还要面对大家的道贺。
而孙氏,注定会清闲很多。 .
后宫安顿下来后不几日,楚怡见到了楚成。楚成奉旨进了户部,沈映进了兵部历练。
当然,虽然都是进六部,但沈映当下的官职和楚成是没法比的。不过说起此事时,楚成还是一脸欣然:“他啊,书读得不少,又是宗亲,日后官位还有得升。混出点名堂,封侯封王也都可能。”
楚怡感觉有点微妙,因为楚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比自己得了高官厚禄还高兴。
楚成跟着又说:“我和沈映马上要一道去杭州办个差,皇上赦了娘和弟弟,只好劳你帮着安顿。”
“他们要出来了?!”楚怡心头一阵喜悦。
虽然她和这个“娘”跟“弟弟”都不算太熟,但现下,她已经对这个世界很有归属感了。有了归属感,家人团聚就成了一桩好事,感情也平添了几分。
楚怡便立刻叫了周明进来,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吩咐了一通。等相关事宜安排妥当,楚怡又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楚成提到的“杭州”。
去杭州办差,而且是楚成和沈映一道去,也就是户部和兵部都去了人……
“皇上要办孙家了?”她问。
楚成点头:“是,其实先帝就已对孙家大有不满,只是碍于一些缘故不便动手。”
而沈晰,一登基走了这一步,户部去只是查税还没什么,兵部跟着一道过去,大约是以备不时之需,要斩草除根了。
“听说宫里有位孙氏,你少跟她走动。”楚成温声叮嘱她,“她背后捅过你刀子。”
“我知道我知道!”楚怡连连点头,“皇上也跟我说过了,你放心吧,我准定没事!” .
楚成离京后不久,他们的母亲楚顾氏与弟弟楚齐便出了大牢。楚怡拿这几年的积蓄在京中给他们置了宅子和仆婢,沈晰知道后添了一笔,只叮嘱她不能跟外人说,账面上也得走她永寿宫的账。
另外他还差了太医过去伺候,二人在大牢中关了多年,身子自都不大好,他嘱咐太医说:“养好了再让他们来见贵妃,省得贵妃难过。”
楚怡还真有点急着想见他们,但听说这些事后就做了罢,不想辜负他的好心。
如此过了月余,三月中旬时,宫中春暖花开。在太医进宫回过话后,楚怡便开始筹备见家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安排了一堆,连家宴的菜单都亲自修改了好几遍才定下,好不容易忙完了,外面却传来了哭声。
“怎么了?”楚怡头疼地往外张望,但隔着窗纸看不太清楚,只能隐约瞧见殿门外跪着个人。
青玉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挑帘出去叫了个外头的宦官进来回话,那宦官禀说:“是孙答应在外头。皇上刚办了孙家,她去养心殿求情未成,就闯到了咱们这边来。”
“糊涂东西!”青玉锁眉斥他,“养心殿容不得她闹,咱们永寿宫就随她折腾了吗?还不赶紧挡出去,这样哭哭啼啼扰得娘娘都没法休息。”
那宦官赶忙磕头:“娘娘容禀,下奴们早就要挡,可孙答应一副若被轰出去便要撞死在永寿宫外的架势,下奴们也……担待不起啊!”
“竟然来这套……”楚怡翻了一记白眼。
她对这种道德绑架的行为真的生不出同情心。
然后她扯了个懒腰,跟面前的宦官说:“走,你们帮我把她挡住。”
说罢自己就起了身,提步往外走。
青玉一愣:“娘娘去哪儿?”
“她不是在养心殿闹不起来吗?”楚怡打量了青玉两眼,“那我去养心殿午睡啊!”
青玉:“……”
楚怡想的其实是去养心殿午睡一下,顺便陪沈晰说说话,让他放松放松。这月余来他都太累了,从先帝丧仪到孙家的事都是大事,另外还有先帝嫔妃的安置问题等一系列家事要他操心,她便总想见缝插针地劝他歇歇。
但她实在说得太言简意赅了,宫人们当然想不到她的这些“深意”。一时之间,殿中的宫人都神情复杂地低下了头,心说您可真是愈发有宠妃的胆识!
楚怡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出殿门,孙氏看见她的瞬间面色一震,便要扑上来。两旁的宦官赶紧将她拉住,楚怡避了一避,径直向宫门走。
“贵妃娘娘!”孙氏嘶声大喊,“贵妃娘娘,求您发发善心,救救臣妾的娘家吧!”
楚怡停下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