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其实在自己刚才落于下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反思了,自然知道一些,不过他抬头看了建安帝一眼,站起来拱了拱手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来“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指教。”
“你输在心太乱了。”一局棋罢了,便是真让他赢了又如何,偏他看似心无旁骛的下棋,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在试探于他,因此这一局棋虽说他输固然有过于骄傲的缘故,可真正的原因,却在于心思太多。
魏昭微微一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里已经认同了,建安帝确实火眼精金,既然被看出来了,魏昭也不再装模作样,洒然一笑,略有些心虚的赔罪道“是儿子的错,骤然得知父皇有了新欢,那姑娘又是那样的身份,怎叫儿子不忐忑难安。”
他直言不讳的说着“儿子就想问您要句准话呢,不然莫说是下棋了,儿子怕是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建安帝放下了茶盏,目光落到自己的儿子身上,魏昭也毫不在意的直视他,仿佛只是单纯的以一个儿子的身份询问这件事罢了,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依然是一次试探。
然而他这样坦然直言,才是最好的处理态度,建安帝心里不由一叹,魏昭,确实是过于聪明了些,不仅知道分寸,他还懂得如何把握人心。
“今后她也是你母后,态度放尊重一些。”
建安帝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却足以敲打到魏昭了。
虽然在钦天监那里得到消息之后,魏昭就早有预料了,可是当建安帝亲口承认,他的心里还是不由狠狠震了一下。
唇边的笑意微敛,魏昭的神色不自觉的慎重了许多,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儿臣知道错了,日后必不敢对母后不敬。”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问“我与母后以前有些恩怨,想来也瞒不过父皇,若是母后记挂在心上,对儿臣不利的话,父皇可不能光听枕边风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又带了平时常有的浪荡模样,建安帝此时方才弯了弯唇“你放心,她惦记不了你。”
一方面,建安帝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另一方面,以建安帝和郁秋从相识到现在定情,她对魏昭什么态度,建安帝哪里还看不出来,郁秋估计早把他忘到天边去了。
只是他这话听在魏昭耳中,却是另一番感觉了。
什么叫惦记不了?
这说法可真有点意思,魏昭瞧着他父皇面上含笑的模样,对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还带着几分柔色,叫魏昭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他心底不知怎的,涌出几分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件事算是父子俩人心照不宣的说定了,魏昭确定没办法阻止建安帝的打算,不过他也没打算阻止,日子还长着呢,且看着呗,等到京中的人得了消息,着急的也不会是他。
“既然无事,你就回去罢,说来也巧,你三皇兄昨日也上了山,你若是早点下山,不定还能遇上他,回京的路上也有个伴。”
建安帝在说到“巧”字之时,刻意加了重音,魏昭心中一凛,看向建安帝,后者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魏昭便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去,果然,这事也瞒不过建安帝,便是没找到证据,他只怕也已经知道是他所为了。
魏昭也猜得不错,建安帝对几个儿子都十分了解,从昨日见到魏晫时,他的态度就让建安帝起了疑,知晓他多半是被人引过来的,而会做这种事的人,建安帝立刻就想到了魏昭。
经过这一场谈话之后,魏昭算是暂时败下阵来,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掩饰也没用,干脆便按照建安帝的意思,很快就告辞下山了。
杜九从主子被叫去见陛下开始,就一直胆战心惊的等着,好在没出什么事情,魏昭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只是随行回来的还有一个建安帝的人,说是“奉主子的令,护送七殿下下山。”
杜九也猜不透建安帝的想法,但是那人态度强硬,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督,只是对方是建安帝的人,杜九也奈何不得,见魏昭难得的沉默,便只得跟着收拾东西往山下走。
那个护卫一直送他们到了山下附近的镇上才离开,杜九见人影都瞧不着了,才敢开口问“主子,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