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玺这边,很快牵着轻城的马儿远离了太子的人马。他这才停步,上下打量马上的轻城一番:“他没拿你怎么样吧?”
轻城摇头:“这么多人在呢,他能怎么样?”何况,他这么快就过来了。
赵玺见她眉眼带笑,神清气爽,放下心来:“没事就好。”将手递给她。
轻城扶着他的手下了马,想起他刚刚对太子说的话,好奇地问道,“荣庆那边究竟怎么回事?”郑潇被坑的地方那么偏僻,她可不信荣庆自己能找到那个地方去救人。
赵玺告诉她道:“郑潇不是中了圈套被倒吊着吗?正好荣庆带着一帮人去那边玩,发现了他。结果运气不好,吊郑潇的绳子忽然断了。他掉了下来,恰好砸到荣庆身上,两个人还对了个嘴儿。”
轻城目瞪口呆,这样一来,荣庆岂不是一定得嫁给郑潇了?
她心中一动,凑到赵玺的耳朵边,轻轻问道:“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否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这一招还真是妙,既出了气,又解决了这桩讨厌的婚事。荣庆帮着郑潇算计自己,没想到居然算到了自己身上,也不知她现在作何感想?
赵玺谦虚道:“不是我。”
轻城一脸“信你有鬼”的表情。
赵玺道:“是阿重一手策划的。荣庆此前屡次算计他,他没有计较。可荣庆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算计到了他娘子的头上,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姜重本来就不是个好性儿的。
轻城想到霍氏上次在公主府的遭遇,不由叹息:“自作孽,不可活。荣庆终日害人,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总算也叫她知道了被害的滋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郑潇砸中,还对了嘴,她便是不想嫁也没法子了。
她乜斜着赵玺道:“你就一点儿都没参与?”
赵玺清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回来得比我还晚?”他们分手那会儿她就说要回来了,结果他那边的事都结束了回来,她居然还不见踪影。他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轻城抱歉:“对不住,碰到了有一个有趣的人,耽搁了时辰。”
赵玺怔了怔,心中生起莫名的危机感:“是谁?”
轻城笑道:“是平安伯府的二公子,我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她的眉眼柔和下来,“他那个人有趣得很,还请我考虑,让他当我的驸马。”
赵玺微怔:“姐姐答应了?”
轻城脸微热:“这种事,岂是我该答应的?”
赵玺见她粉面流霞,目若春波,娇态动人,心头一揪:姐姐对这个平安伯府的二公子应该很有好感吧?
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般,莫名酸涩。可又觉得自己酸涩得实在没有道理。姐姐貌若天仙,性情温柔,这样的人物,自然会有许多人爱慕,她也总会有一个驸马。他总不能留她一辈子。
可一想到她终会嫁人,这世上将有一个男子比他和她更亲近,可以一亲香泽,做他梦中对她所做的那些事,他就嫉妒得发狂。
他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想独占她,让她只对他笑,只对他脸红,想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以他素来的性子,想要什么,必定会不管不顾地先抢回来再说,从不知“克制”两字为何意。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束手束脚,顾虑重重。
他不敢这样做,甚至不敢说,姐姐一直将他当亲弟弟对待,如果知道自己对她怀着这样龌龊的心思,会讨厌他吧?像讨厌太子那样讨厌他。
他怎么能承受得了她的厌恶?
轻城哪能想得到他会有这等隐秘的心思,笑着告诉他道:“你不知道,单二公子请我吃烤鱼,他们主仆却没有一个会烤的,最后还是要我自己动手,单二公子想学,弄得满脸是灰……”
他望着她眉目飞扬,笑意盈盈,内心仿佛有万千虫蚁在啮咬。
“姐姐!”赵玺忽然打断她的话,“我不开心!”他道。
轻城诧异地看向他,却还是温柔地问他道:“怎么了?”
我不喜欢看到你提起别的男子时笑得如此明媚,不想听你说你们在一起时有多愉快,更不喜欢想象以后你会和他在一起,将我抛弃。
可这话他不能说!赵玺极力忽略内心的妒恨,呼吸间已强抑住情绪,抱怨般地道:“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你居然亲手烤鱼给他吃。”
轻城失笑:“不是的,我忘了跟你说,单二公子从前帮过我大忙。”
赵玺立刻警惕起来:“帮过你什么忙?”
轻城道:“有一次在宫里,郑潇试图对我不轨,是单二公子出现,帮忙把人赶走的。”
赵玺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只废了郑潇一条腿真是太便宜他了,早知道这事,应该两条腿都打断的。
轻城道:“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再说,当时单二公子已经帮忙将事情解决了,何苦再给你添乱?”她温言安抚赵玺道,“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过是给他烤几条鱼,又算得了什么?”
赵玺心口堵得厉害,无处宣泄,别过脸道:“我都从没吃过你亲手烤的东西。还有,你都很久没有做面条给我吃了。”自从他幼时,轻城给他做过一次,他就格外钟爱她亲手做的臊子面。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一副孩子脾气?
轻城笑了起来,纵容地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你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
赵玺道:“那就现在,我想吃。”
轻城逗他:“可我现在有些累了。”
赵玺现出懊恼之色,自己怎么回事?姐姐身子娇弱,都在外面辛苦了一天,正该好好休息的时候,自己居然这个时候使起性子来。
“姐姐先去休息吧。”他立刻转口道,没有什么比她的身体更重要。
轻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逗你的,我不累,现在就去吧。”
赵玺抓住她手,气得直瞪她:“你学坏了!”瞪着瞪着,也笑了起来:她怎么可能不累?只不过她终究还是把他放在心上的吧,不忍他失望。
两人相视而笑,却不知道,不远处,披着羽缎氅衣的男子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眉头一点点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