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城惊讶地看向他:“我不过是他的姐姐,这事只怕不好插手。”婚姻大事,自该父母做主,宣武帝和褚皇后还在呢,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弟弟的婚事给点建议尚可,直接插手算什么事?英王未免也太会为难人了吧。
英王道:“我会与皇兄说。”他自然清楚,让个姑娘家帮赵玺挑婚事并不妥当,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蛮奴认清现实,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轻城没有说话。
英王道:“再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对蛮奴上心,难道你要让别人摆布蛮奴的婚事?”
这个理由轻城没有办法拒绝,可心中到底还是不平。英王一心为赵玺考虑,根本不在意她会受人诟病吧?
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抬眼看他:“皇叔,这是你交给我的第二个任务吗?”
英王许诺:“此事若办得好,我可以再许你一个要求。”
轻城静静凝视他许久,英王任她打量,毫无动摇。轻城的心冷了下去,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等到轻城告辞离开,英王冷定的表情这才松下,苦笑着捏了捏眉心:他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这样逼迫一个小姑娘。这事做得实在不地道,可为了蛮奴,他必须做,只有对不住小侄女了。
他正要离开,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一处,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了什么?
轻城刚刚坐过的交椅下,赫然多了半卷陈旧的竹简,那般眼熟。应该是她熟睡时从她身上滑落,掉落在地。地上铺着毛毡,竹简落地无声,所以她并没有发觉。
英王捡起竹简,目光落到上面,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良久,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慢慢靠近另一手拿着的竹简。赫然是又一个半卷的竹简,大小、颜色、竹片宽窄和他捡起的那个一模一样!
轻城今日的午觉注定歇不安稳。
回到营帐,她换好寝衣,正要上榻歇息,外面扰人的通报声再次响起。门帘一晃,夏淑妃直接闯了进来。
轻城正懒洋洋地趴坐在妆台前,由布谷服侍着卸耳环,听到动静也不回头,示意布谷继续。
夏淑妃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卸什么卸?别卸了,给我重新穿戴起来。”
轻城脑袋突突地跳,心中哀号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知体恤人?她对布谷做了个手势,布谷退到一边。她这才转向夏淑妃,打了个呵欠,苦着脸道:“娘娘,你挑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为了发脾气的吗?”
夏淑妃一噎,被她气个半死:“这个时候你还犯困?你知不知道你父皇马上就要召见你了?”
轻城不以为意地道:“父皇这会儿召见我做什么?”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夏淑妃厉声质问道,“郑潇和荣庆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城奇道:“郑公子和荣庆妹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淑妃怒道:“你装什么傻?荣庆向你父皇告状,口口声声说是你不愿意嫁郑潇,才设计害她。”
轻城嗤了一声,秀眉微蹙:“娘娘该不会信了她吧?”
夏淑妃一愣,她自然是相信了荣庆的话,才会气急败坏地来找轻城的。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更心虚。换了她要嫁这么一个人,她也不会甘心。因此,荣庆一开口,她立刻就信了是轻城捣的鬼。
轻城脸色冷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娘娘没问她要证据?”
夏淑妃被她说得怔住:“你是说……荣庆撒谎?”
轻城没好气:“郑潇怎么说?”
夏淑妃道:“他失血过多,被吊得时间太长,又从高空坠下,一时半会醒不了。”
轻城道:“难怪荣庆敢胡说八道。”
夏淑妃见她一派笃定,动摇起来:“真不是你做的?”
轻城问:“娘娘觉得我有这样的本事?”
夏淑妃顿时偃旗息鼓,这个女儿素来软弱无用,的确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而道,“也不知丽妃那贱人会不会信你。”
轻城心中雪亮:说到底,她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害怕丽妃会把她的秘密说出去。
如今,夏淑妃再怎样她都不会失望了,只是,到底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好心建议道:“你若真怕秘密泄露,还是自己先和父皇说了为好。这样,就不会一直被丽妃挟持了。”
夏淑妃失神地摇头:“不能说,说了陛下也保不了我。”
轻城心中疑惑更深:究竟什么秘密,连宣武帝都不能护住她吗?
营帐外传来通传声:“公主,陛下召见。”
夏淑妃又焦灼起来:“荣恩,”她道,“荣庆那小蹄子疯魔了,她不想嫁给郑潇,铁了心要咬你下水,你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