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夹杂在这三声惨叫中间的那一声轻飘飘的噗,则是从崖壁的上方直奔着肩胛骨受伤的王四虎的左背部而去的。
对身后的事儿一无所知的王三虎,见到连自家二哥也受到致命伤打算冲上去看看的时候,就受到了最为致命的补枪。
“你”
他缓缓的转过头,想要瞧瞧他背后不是他最小的四弟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胸口上的那个大窟窿,已经无法支撑他做这样一个沉重的动作了。
砰
王家四兄弟最中央的也是最后一个也跟着倒了下去。
不过电光火石,不过刹那之间。
偷袭,还击,交火以及再偷袭的过程就这么完成了。
对于王栓子来说,做这一切都是他从进了这个通道之前就想好的。
可是对于他身后的在漆黑中摸索前行的土匪们,却是茫茫然不知所措,如同天塌下来一般的慌张了。
因为就在这一切结束后,就在王栓子前方五人倒在缝隙之中生死不知的时候,他朝着身后惊慌又大声的喊了一句“不好这条路不安全”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受到了袭击”
大概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说辞,王栓子甚至用解下来消音器的枪,对着那黑漆漆的身后平射了两三颗子弹。
而这飞窜的子弹没有任何的轨迹。
它们在狭窄的空间内反复的弹射,不过一瞬间,王栓子的身后就传来了更为凄厉的惨叫声。
“不要慌火把点火把”
“你是疯了吗那不是更把自己当成目标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吗”
砰
“啊混蛋,我敢肯定这颗子弹绝对不是从前面射过来的,我的后背我的后背啊”
不知道是不是王栓子的这颗子弹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惊慌失措之下,后方的大部队当中竟然有人擦枪走火,为这个混乱的局面又添砖加瓦,无限搅局了。
在这种时刻,已经不适合参与到大乱战之中了。
随便一颗流弹都有可能让自己丢了小命。
在黑暗中独自支撑的王栓子,手脚并用的又往高处蹭了一蹭。
阴暗潮湿的崖壁缝隙之中,弥漫着一股子有关于死亡的味道。
但是此时的他一点也不嫌弃,他替自己找到了一处可以借力的点,让他的身子能够稍微靠靠,若是累了也方便换脚的位置,就如同旁观的看戏人一般,静静的等待着底下喧闹复于平静的那一瞬。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之中,只要是动了手,就没有打不中的这一说。
等到他们自己将自己灭掉了大半,没有人再有胆量开枪的时候,他再跳出来主持大局吧。
这么想的王栓子一等就等了近半刻种的时间。
到了最后,这条通道之中只剩下了瑟缩着的呻吟以及极为痛苦的哭泣。
在他的脚下方,拥挤着,挣扎着一长队的队伍。
有几个机灵的通过拿队友当挡箭牌的缘故,还能勉强的伫立在这个人间惨剧的中央。
“别打了”
“别打了”
王栓子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砰”
这是王栓子手中的枪取掉了消音器后所发射出来的第一颗子弹。
而这颗子弹在众人的头顶回响起来的时候,却是整条通道之中几乎不存在什么能够做主的人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整个营寨之中地位最高的人就剩下王栓子一个。
现在的他必须代表整个寨子的领袖来通知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大当家的被王家四兄弟这四个叛徒给干掉了”
只这一声枪响过后的怒吼,就让整个隧道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虽然还有几个女人小声的抽泣声,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此时此刻发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件。
而接下来王栓子要说到的话可能关乎到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但是大家不要害怕,同样的,我也将背叛了大当家的四个混蛋给干掉了”
“若是你们不相信,就往你们头上的方向看去,我就支撑在这个夹缝之中,目睹了一切。”
“若不是我跑的及时,下一个被干掉的就是我了”
“而现在我们大家最应该关注的既不是大当家的死亡,也不是这个背叛事件的起因。”
“我们最应该知道的,那就是我们这些仅存的属于抱犊崮的人的何去何从”
“咱们大家伙应该咋办啊”
这声询问落下,就连女人的哭泣都不曾再次的响起。
那些瘫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受伤者,那些一件势头不妙就仓惶躲闪的逃命人都在这一时刻感到了无尽的迷茫。
是啊,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抱犊崮五位当家的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一条通道之内。
那么剩下的人是踩着所有人的尸体逃窜出去吗
可若是就此离开了之后,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
逃到后山容易,可没有了接应甚至不知道孙美瑶布置了什么后手的情况下,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可没有信心能够冲出田督军对于抱犊崮的封锁线,顺利又成功的融入到山下的世界之中。
他们这些没有路引,除了打家劫舍之外就不会做点旁的事情的土匪们,对于前路充满了不可预知的惶恐。
现如今,这种惶恐无处安放,所有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就放在了目前职位最高,也号称王家五虎的王栓子的身上。
有那机灵的向来会攀附讨好的人,立马就找到了心灵寄托的源泉。
他们在静默了一瞬之后,就从死去的同伴的身后爬出来,或是从装死的尸体之中复活,然后对着上方那个黑漆漆的声音传出来的方向高声的呼喊着“我们听五哥的”
“对大当家的去世了,我们也很上心,但是俺们干这一行当,早晚不就有这一天嘛”
“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
“所以五哥,现在俺们只有你了,你向来聪明又有能力,求五哥替兄弟们以及这些娘们指条明路吧”
一直在上面做着四肢支撑的王栓子笑了,他依然隐藏在黑暗之中,却带着能听出来的犹豫“这咋行,这担子也太重了。”
“我平日里啥都听大当家的,这么重的责任我以前也没担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