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不曾脱胎换骨前的邵年时,哪怕是来到了大城市之中,也不曾脱去他本质里,骨子中的东西。
而那位开心的笑着的中年人,在第一眼看到了邵年时,做到了与对方四目相接了之后,也瞬间的喜欢上了这个同样淳朴的小子。
都说这邵年时是济城年轻商人当中的一个传奇,未曾碰面的陈介夫,实际上早已经将其想象成了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穿着花格子衬衫的油头粉面了。
谁能想到,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合作者,竟是带着同类的味道。
外表起来是如此的忠厚,内在却是如此的精明。
“邵先生失敬”
陈介夫手脚麻利的从染料槽上爬了下来,哪怕是朝着邵年时走去,也不忘记对身边的助手叮嘱后续的流程。
“七八分钟之后,往里边倾倒最后一次正红色的原料,八分之一的料桶的量,搅拌均匀之后,就可以撤火放样布了。”
“待到挂色充分了之后,你们晾挂三个时辰,完全风干之后,咱们再来检验这匹布的色泽。”
“明白了吗”
站在槽边上一直替厂长打下手的工人们齐刷刷的回应到“明白”
然后人各自散开,依照陈介夫的要去去办后续的事情。
而这位光着膀子的男人,一边往邵年时的所在走去,一边就将一灰色的麻布衣服往身上套去,顺带手的还将一条黑色的腰带往中间一扎,配着农人们最喜欢的黑色棉鞋篓子,怎么瞧都像是一个地道的老农民了。
“哈哈”邵年时不知道为啥就是想笑,他被陈介夫引到了一间堪称简陋的休息室了之后,这位手脚麻利的厂长因为内外的温差已经将一件半新不旧的老棉袄给套在了外面。
见着邵年时随意找到一张板凳就坐下了,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给对方的小茶杯当中捏了几根茶叶棍,就为自己喝对方续上了一杯热水。
“喝点茶,这厂里边,车间要比办公室热闹,那温度也是高了几度。”
“你也莫要嫌弃这地方简陋,一切都是暂时的。”
“瞧见外面已经搭好骨架的厂房没有,那才是俺们印染厂的主体。”
“现在的厂房啥也不干,就研究新染料的配合,我前几天从日本请了几个技术工人过来,将他们国外的染料配方教授给咱们的工人。”
“等到咱们将他们的本事学会了,就让这几个日本人赶紧滚蛋,俺可不兴再养个外国翻译,多花多余外的钱财。”
邵年时对陈介夫的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认可,他跟着点点头回应到“此话在理,陈厂长果真自信。”
听到邵年时这话,陈介夫心想着他可算是碰到了知己了,就连跟着的笑声都大了几分,什么铺垫都没有的,就开始与邵年时说起了他对于这个集纺织,印染为一体的综合性的印染厂的展望。
“你看那片地上我打算进十条流水线,全从外国进口的。”
“就我现在联系的洋买办,就不下五个国家。”
“这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的报价实在是有些虚高了。”
“我厂子里请了一个留学归来的大学生,学的就是机械纺织这个专业的。”
“他曾经在国外的厂子里做过调查,加上运费,他们的溢价也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这是趴在我们中国人的身上吸我们的血汗钱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琢磨出一个主意,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把这笔溢价往下压制一下。”
“不说百分之十或者是二十吧,我觉得百分之三十还是可行的。”
那这百分之三十的溢价其实都已经是赚的盆满锅满了的。
一条半自动化的生产线,基础的采购价格在40005000大洋左右。
而它的成本可能也只有28003500元的大洋。
若是能将其中的利润进行对半的压缩,就意味着他们这十套生产线路的采购款,将会节省出60007500块的大洋。
这等同于一个全新的厂房的厂体结构,亦或者是两套新的生产线的采购价格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邵年时与陈介夫,不介意扩大一下对外的宣传与影响力。
而他们在讨论这个场子的基建问题的基础上,也对今后的经营方向与方针,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探讨。
作为一个技术行家的陈介夫,也很自傲自己的经营手段的。
但是在与邵年时碰过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小子,有着比他更为大胆,以及更加深厚的野望。
在他们承建的这个印染厂的基础之上,邵年时只针对销售手段发言。
原本只打算做初步接触的邵年时,在见到了陈介夫本人了之后,就改变了原本的打算,打算在青城待到新学年开学之后,不,如果事情有需要的话,他可能还要跟学校多请几个月的假才行了。
也多亏了学分制的升学方式,让邵年时避免了因为缺课而带来的麻烦。
他只要在考试的时候能够顺利的取得c以上的成绩,就足可以修到毕业升学所需要的学分了。
这才是让他继续留在青城的底气。
毕竟对于纺织这一行业来说,他也只能算是一个外行人罢了。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研究青城,乃至于中国的纺织行当的市场。
从小范围小规模下手,测试一下青城大华纺织厂以及中国染料厂的核心竞争里的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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