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和徐无鬼继续登山,行至山腰处,有一平坦地。
此处不仅坐落着许多殿阁,还有一座山门,所谓“山门”,类似于牌坊,三间四柱五楼,不过极为古老,在柱子和坊楼中嵌横牌上爬满了藤蔓,门里空空,看似空无一物,徐无鬼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想到这儿,徐无鬼转头往山下望去。
一步先则步步先,一步慢则步步慢。
阴阳宗不知多少代人心血的积累,方才有了徐无鬼今日对“玄都紫府”的如数家珍,甚至就连徐无鬼身上的“阴阳仙衣”,也是出自“玄都紫府”。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所以徐无鬼进行了一场豪赌,放弃了西京,放弃了皂阁宗,放弃了北邙山,放弃了白帝陵和楼兰城,终于换到一步先机。
太平宗和阴阳宗最大的区别便在于此,前者问苍生,故曰“太平”,后者问鬼神,故曰“阴阳”。
有诗云“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门户之外,徐无鬼负手而立,望着重新恢复沉寂的门户,脸色平静。
李玄都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又在何方。不过李玄都可以断定,他又进入了一座完全独立的小洞天之中。
刹那间天地倒转,白雾茫茫。
李玄都一穿而过,消失在门户之中。
门户上出现层层涟漪,可遇到“人间世”之后,被一分为二。
李玄都手持“人间世”,走向这座门户。
徐无鬼向后退出几步,不再多言。
闻听此言,李玄都又望了眼看似空无一物的门户,心头微沉。
“简单吗”徐无鬼淡笑道“那可不见得,就是儒门的心学圣人在此,也不敢妄言就能胜过这位守门人,所以紫府勿要以力行事,还是以智行事。”
“请他开门”李玄都又重复了一遍,“就这么简单”
徐无鬼也不在意,继续说道“紫府持剑便可进入这座门户,在这座门户中,就有我先前所说的许多有意思之人,更有一位守门人。当然,我不会强求紫府胜过这位守门人,只要请他开门即可。”
李玄都并不作声。
徐无鬼一振袍袖,“如果紫府还想活着离开此地,那就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万劫不复,可就再也见不到秦大小姐了,更见不到太平盛世了。”
李玄都凝视徐无鬼良久后,轻哼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地师请直言吧,我该怎么做”
徐无鬼道“李道虚心思深沉,哪里会早早暴露心中所求,定会力求稳妥、徐徐图之,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得以抢先一步。”
李玄都道“家师在前往玉虚峰之前,曾与我见面深谈,却并未邀我同行,更未对我提及人间世,地师又作何解释”
李玄都含笑点头,“这就是我费了如此大的力气,用白帝陵和楼兰城为鱼饵,钓起紫府这尾大鱼的缘故。”
李玄都冷冷道“此言同样适用于地师。”
世同为一体,投鼠忌器罢了。”
徐无鬼却毫不在意,淡淡道“人间世本就是李道虚之物,只是因为他未能进入玄都紫府,此后遍寻不得,灰心之下才交给了你,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给你取名为玄都,可见其中执念。多年之后,玄都紫府重新现世,李玄都再从你手中夺走人间世又有何难只是因为紫府与人间
李玄都的眼神幽深,“勿要挑拨我师徒关系。”
徐无鬼突然笑道“紫府还要好好感谢我才是,如果不是我助你在洗剑池中炼化人间世,你返回蓬莱岛后,触怒李道虚,焉有命在”
李玄都问道“这也在地师的谋划之中”
徐无鬼继续说道“当然,炼化人间世也不是谁都能炼化的,非常人不能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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