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单位之后, 进了属于她的那间巨大而又略显阴森的办公室, 里面解剖台上那具腐尸还乖乖的躺在那里, 一直保持着那个有些可爱的扭头的姿势。
旁边刚刚还空着的解剖台这个时候已经被占据了,深蓝色的藏尸袋规规矩矩的摆放在上面,里面正是刚刚从格林花园带回来的那个名为葛文军的受害者。
陶桃揉了揉眉心, 这具身体现在的状况不是特别好, 从头到脚都十分的疲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好好休息的后遗症。能够将自己身体糟践成这副模样也要坚守岗位,她也可以理解委托者那个愿望了,有些人从事法医这个专业是意外,有些是为了生活, 而委托者完完全全就是热爱。
她转身到冰箱跟前,从里面取出一瓶矿泉水,小口的喝了几口, 勉强打起了精神, 上前拉开了藏尸袋的拉链。
第二天一早,梁曼照常来上班,因为昨天是实习以来罕见的在八点之前到了家,所以今天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的饱满。走到旁边挂着解剖实验室牌子的大铁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没想到门却没有上锁,她略微有些惊讶。
在推开门之前,她深呼吸了几口气, 这是每天上班之前必要的心理建设。之后鼓足了气进了去,靠着门口的解剖台上清清爽爽,上面的腐尸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画面出现。
长舒了一口气,梁曼慢吞吞的准备绕过中间摆满了不知名瓶瓶罐罐和收藏品的架子,将自己的包包放下。未曾想在绕过去的一瞬间,瞥见了里面的解剖台上竟然还有一个东西躺在那里
“妈呀”她下意识的叫出了声,向后弹射了一大步,右手捂住胸口觉得自己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更可怕的是,在她叫出声之后,解剖台上的尸体竟然还动了动
“啊鬼啊”梁曼的嚎叫声中带了一丝哭腔,她还只是个大学没毕业,仅仅来到这里不满一周的宝宝,为什么要承受这些qaq
尖细而又变了音调的声音让陶桃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慢慢坐起身,只来得及看到对方一个牛仔裤的裤脚,接着就听到了大铁门被拉开的声音。
“方队”梁曼与进来的方俊喆迎面撞上,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进了对方的怀里,颤抖着指着架子后面的方向:“有鬼尸体会动呜啊”
方俊喆猝不及防之下被撞了一个踉跄,还温香软玉的抱了一个满怀,在站定之后稍微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看着梁曼已经吓得发白的俏脸,暗自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啊之后他将人推到了一旁,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念叨:“什么鬼不鬼的,公安局哪来的鬼”伸头看向了里面的解剖台,果不其然女人正睡眼惺忪的坐在那里,手上摸索了几下,拿过眼镜给自己戴了上。
“我说你这动不动睡解剖台的习惯能不能改改出了大楼后院就有宿舍,走上几步能累到您还是怎么的。”他半坐在身边的桌子上:“今年好不容易给你和张哥分过来一实习生,你再给人家吓出个好歹让人家对法医这么神圣而又光荣的职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那就不好了吧”
这时候梁曼缓过神来也发现自己弄了个大乌龙,登时脸就变得通红,磨磨蹭蹭的再次上前来,尴尬的冲着解剖台上的人一笑:“老师我没想到是你昨天晚上您不是临时去出了个警带了尸体回来,我还以为是”
陶桃掀开身上盖着的白大褂,跳下解剖台:“没事。”
之后走到方俊喆那里,伸出手从桌子上拿了两个文件夹,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他:“受害者的衣物和首饰及身上发现的痕迹证物已经送去了鉴证科,这里是尸检报告,关于他胃里面的溶液和相关物质分析,还要等到下午,至于鉴证科那边你自己去催吧。”
方俊喆伸手接过报告,乐的合不拢嘴:“等破案了,我请你吃饭。”
对此陶桃的回应是一个巨大的白眼,接着将手中另一个文件夹递给梁曼:“把这个给二大队送过去,是腐尸的尸检报告。”
“好。”梁曼应下:“老师,您要干什么去”
这个时候陶桃已经拿下了墙上挂着的风衣,闻言头也没回的穿上衣服就往外走:“三天没洗澡了,回家收拾收拾,换身衣服。”
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陶桃松了一口气,现在是早上八点多,正好赶上了早高峰,拖着几天基本没怎么合眼的身体,这一挤差点没把她送走。
辨别了一下方向,她往位于商圈的蓝湖公寓去了。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家,打开门,里面装修是极简风格,面积也不大,也就五六十平的样子。
这里是委托者和严筠昔日的爱巢,两个人共同租住了这么一间从落地窗望出去就能看到一线江景的高档公寓,也曾经在窗前端着红酒杯畅想未来。想当初两个人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租的都是远离市中心破旧的居民楼,不过那个时候大抵还是最幸福的,虽然没什么钱,好在两颗心在一块儿。等到严筠的工作渐渐有了起色,委托者也因为工作出色受到局里重视,搬到这里之后反倒渐渐疏远再不复从前了。
摇了摇头,委托者的这段记忆就连陶桃也是难免唏嘘。她走进主卧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套棉质睡衣。冲过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她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就睡到了夜幕降临。
伸出手拿过床头柜上静音了的电话,有几个工作微信,倒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儿,她随意看了看也就放在了一边。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防盗门开启的声音,接着客厅的灯光大亮,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隐隐约约照进了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