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桃的盯视之下, 方俊喆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一定是因为自打对方分手那天开始就太淡定了, 完全没有别的女人那种结束一段感情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现,这才给了他两个人分手好比一年了的感觉。
“我就是觉得人应该向前看, 不能沉溺在过去。”他别开眼睛小声嘟囔“现在那个严筠已经属于受到警方拘留的嫌疑人了, 你最好完全将他给忘了, 然后向前看,努力再寻找一个与你志同道合的人。”
陶桃将眼睛微微眯起“方队觉得什么叫志同道合”
“就是就是能理解你的工作,还能和你一起分担的,不会因为你的工作性质而嫌弃你没有时间诸如此类。”方俊喆的表情一百个认真,像是在真心的给出自己的建议。
眸光微闪, 陶桃将视线从男人的脸上收了回来,又按下了视频的播放键。
在视频里教授那激情讲解下,方俊喆隐约听到不算大的女声“方队的意思是想让我找个同行我看还是免了吧。”
“嘿”他心头一惊, 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 上前两步将视频给关掉“不是我听你这话的意思, 怎么, 对我们刑警有歧视不成”
“怎么就歧视你们刑警了”陶桃失笑“您这意思, 市局里面除了你们刑侦没有其他部门了远了不说, 你把鉴证科置于何地”说完她伸手将按在鼠标上的手给扒拉开“警察这个职业太忙了, 要是夫妻双方都这么忙, 家里谁来照顾这种感情未必能够维系长久,最终的结果就是感情破裂,就像我和严筠一样。”
律师也是出了名的容易发际线上移和猝死的行业, 当时委托者和严筠分手也的确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在。
那怎么能一样,你和严筠一个星期都未必能见到一面,可是咱们是在一个警队啊方俊喆狂躁的在内心嘶吼,面上却勉强的维持着脸色不变,他也不敢真的把心中想的话说出口,对方的态度让他踟躇,最终也只是干巴巴的问道“那你再找男朋友,标准是什么”
“还没想。”陶桃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考虑,最终一本正经的说道“男老师也不错啊,一年两个假期,将来要是有个孩子,他也能顾得上。最好是小学的男老师,初高中的不行,太忙了。但是要是体育老师什么的,初高中的好像也无所谓”
这边她还在掰着手指认真的畅想,那边方俊喆的脸色是越听越黑,最终瓮声瓮气的扔下一句刚想起来江明找我有事儿,然后就快步的走掉了。
就在男人走出去没两秒钟,梁曼挂着贼兮兮的表情走了进来,笑着凑近了“老师,方队怎么只说这么一会儿的话,就走了”
陶桃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应声。
梁曼心中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她刚刚惊觉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而且没准能够亲眼见证办公室恋情的诞生呢所以她挑了挑眉“您没觉着方队最近有点不对劲吗是不是往咱们实验室跑的有点太频繁了一些而且我发现他总是偷偷摸摸的往咱们这里面张望,鬼鬼祟祟的。”
“唔,没有。”陶桃回答的干脆。
“诶”梁曼看着自己老师那略显冷酷的侧脸,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她总不能直接说我觉得方队喜欢您这种话,人家当事人还没表态,她怎么能先说出来呢而且这种事儿万一要是弄错了,怪尴尬的,所以也只能吐了吐舌头,转而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其实梁曼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陶桃自己又岂会半点不知,只是她向来不愿和任务世界的人产生什么情感上的纠葛。因为她是基因体,没有人类那些太多杂七杂八的感情,算起来走过那么多的世界,唯一一次破戒了除却因为委托者的特殊要求,而她破戒的对象也挺特殊的。
想到这里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深意。
第二日一大早,陶桃刚从地铁站走出来,准备过马路往市局的方向走,刚走了两步,就瞧见几台警车闪着警灯车速飞快的从大门里开了出来,随后汇入来来往往的车流,不见了踪影。
她眨了眨眼,继续慢悠悠的往单位去,等到从电梯上下来经过一队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窜出来一个小伙儿兴奋的冲她打了一个招呼“桃姐早。”
“早。”陶桃微笑。
“刚刚方队他们配合二队一起出警去了,您猜猜为啥”小伙挤眉弄眼。
到了今天这一步,陶桃反倒是淡然了“一定是黎畅那边有动静了吧。”现在也就是关于爆炸案的才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要是真破了,局长会不会兴奋的在办公室里晕过去。看来黎畅到底理智没能战胜那变态到极致的占有欲,或许她也根本不想战胜,如今她人在监狱里,得不到就毁掉对她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果不其然,没过两个小时,市局大楼便整个热闹了起来。
黎畅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就申请对外通话,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同样狱警并没有在这通电话中听出什么问题,但是因为公安局这边早就打好了招呼,所以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市局。二队队长江明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并且从一开始就把两个技侦的同事派到三所进行驻扎,根据这个情况对那通电话进行了追踪,好在时间够长,让他们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这不,就带回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得一脸阴狠像,而且有经验的警察一打眼看上去,就能看出点猫腻,这人肯定长期吸食du品。反正想也知道,能和黎畅厮混在一起的,就没什么无辜的。
说是在葛绍明那个位于本市最高端小区中的别墅里给嫌疑人按住的,原本应该被带回来的还有葛绍明,只是警方行动冲进去之后,对方的手臂上正插着一个针管注射器,坐在轮椅上翻白眼呢。只能先送去医院急救,别的只能等人苏醒过来再说了。
嫌疑人带市局之后,就立刻对其展开了调查还有审讯。在此过程中被缉毒大队发现此人就是他们队最近一直找寻的城西分销头子吴强,道上人送绰号瘦猴,缉毒大队找了他能有一周了,只是对方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躲起来了,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归案。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于吴强的审讯,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因为对方吸du多年,du瘾相当的深,还没等警方对他如何,他自己先哭爹喊娘的受不了了。好在那个临时羁押室墙壁上全是软包,将他丢进去之前也彻底的搜过身,要不然没准对方就一头撞死在里面了,那场面真是令人终身难忘。凄厉的嚎叫声,几乎整栋大楼都能听得到。
最终,经过吴强交代,其实早在几年之前,大概是年轮开业的第二年,葛绍明这个葛氏的董事长就已经是有名无实了。因为一开始这葛绍明抱着的是利用自己这个私生女帮着他做一些葛氏不便于做的事情,可惜他没有预料到,自己养的是一条有毒的美人蛇。一朝长成,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
黎畅这些年来暗地里将du品生意渐渐做大,遍布海内外,同时她也费大劲淘弄来最新型的好药用在了自己这位父亲的身上。那药致瘾性无比凶残,葛绍明身体慢慢不行了而且还要求着黎畅才能拿到药。
那爆炸案的确也是葛绍明为了把黎畅弄出来才搞的,吴强对于这个情况还是挺清楚的,因为他经常给葛绍明去送药。这样从他的证词中,侧面印证了严筠说的是谎话。
至于黎畅给吴强打电话也是因为他可以借着去给葛绍明送药的理由,不引起旁人怀疑的进入到葛绍明家中,趁其不备给他注射用量超标平常十几倍的药物,造成对方用药过量导致死亡的假象。只不过刚刚推进去一半的药量就被警方给当场抓获,最终没能成事。
黎畅想的也简单,你严筠不是想和葛绍明合起伙来算计我吗没准还打算逐步接手她这么多年的生意网络,虽然被警方给打击了一部分,但是还有些是警方短时间内也力所不能及的。她苦苦奋斗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的,她死了,也得拉着所有人都陪葬
葛绍明经过抢救,于两天后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且经过警方的心理攻势,在病床上亲口承认了制造爆炸案一事,顺带着把严筠也给供了出来。他又不是真的傻,岂能不知吴强是谁派过来的与其再被动承受,不如主动出击,虽是承认了和爆炸案相关,却一直指控自己是受到黎畅的药物控制和胁迫,完全不是自愿的,把一盆子又一盆子的脏水使劲往黎畅身上扣,那架势简直恨不得让他的那个私生女立即被法院宣判死刑才好。
总之不管怎么说,经由葛文军被杀一案牵引出来的年轮案与爆炸案至此全部宣告侦破,市局上下那么多日夜的不眠不休总算得到了回报,为全体受害者讨回了一个应得的公道。
在那之后,三所那边还传来消息,说是黎畅想要见陶桃一面,并且以葛文军为什么会死和那剩余三条手臂的受害者的身份来作为交换。对此陶桃嗤之以鼻,她才不会因为这些理由去见对方,而且她根本不相信黎畅会如此好心,多半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对于这种变态,无视才是最让其难以忍受的。
三年后,经过陶桃的努力,最终在王家山将其余三具骸骨尽最大的努力都寻回了大半,通过警方日渐完善的失踪人口数据库进行比对,最终依次确定了他们的身份,让这些受害者逝者安息。
警者,为国为民。
从穿梭仓中醒来的陶桃呼出一口浊气,走出来之后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受例行的沉淀心境程序化处理,而是没什么表情的回忆了这接连两个世界的种种。原本在女妖仙那个世界误打误撞的通过六道得知了一些事情,她的确急于证实所以才马不停蹄的进入下一个世界,只是对方并没有出现,这让她感觉有点奇怪。
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总之好像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说实话在刚进入女法医那个世界,察觉到那人并未像她想象中的出现的时候,她的确有些钻牛角尖的,但是很快便释然了。要是六道让她知晓的事情都是真真正正发生过得,那么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一定有更深一层次的原因。
至于那人出现与不出现倒也不必太过于纠结,认真算起来,他也曾在许多她经历过的任务世界留下一丝痕迹,若是他想,她也不必费力去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