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差不多已经快三年没回到京城,不过京城并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施粥处排队领取粥的难民越来越少, 商铺里围着购买年货的百姓越来越多, 这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变化。
像安南国归附大齐这种事情只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吃饱穿暖有钱过年才是和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
以往不管贾赦做户部郎中还是太仆寺卿, 在百官考核的时候流程都极为简单, 将自己今年都完成了什么事儿、在年初的计划里可有尚未完成的等等事情都写在一张表里, 由上司审查完盖个章命人送去吏部就行了。
如今贾赦已经是正二品的云南巡抚, 算得上是封疆大吏的级别了。这时候的考核可就不象当初在司徒琛手下或是司徒明手下填个表就完事, 而是需要到吏部先接受太子殿下的询问, 随后再去面圣的。
贾赦也算是灵力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然而这个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
“你都能和老三老六他俩对着抬杠,还怕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比他俩好说话多了。皇长孙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那孩子就是个旁听的, 你就当他是个柱子……”
司徒琛说着拍了拍手里的护膝, 交到了贾赦的手里。这是他让府里的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 两层皮子中间又夹了一层棉花,就算贾赦直挺挺地跪下去膝盖也不会受多大的伤, 长时间跪着膝盖也不会着凉。
摸着厚厚的护膝,贾赦就知道这肯定是司徒琛授意, 让绣娘在制作时一再加料, 加到不能再加为止。
“这么厚, 能行么?别到时候护着了膝盖, 却把脖子递给了皇帝陛下……”这可是在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万一让皇帝不高兴了, 搞不好这脑袋可就不保了。
司徒琛觉得贾赦这是开始胡思乱想了,直接吻上贾赦的双唇,帮贾赦把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一清……
贾赦也不反抗,任由司徒琛吻到身子发软,将他的外裤褪下来以后再帮他把护膝系好。
之前贾赦在户部的时候顶头上司就是司徒琛,司徒琛从来不让贾赦下跪。到了太仆寺的时候贾赦又是太仆寺一众官员里官职最高的太仆寺卿,除了接圣旨的时候跪一下,平时也不用下跪。到了云南贾赦又是最高的正二品巡抚,所以贾赦自从入仕以来就没怎么跪过。
如今突然带上从未带过的护膝,还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刚被司徒琛稳得身子发软,就导致贾赦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完了,被王爷给吻傻了,连路都走不好了……”
还有闲心开玩笑,司徒琛就知道贾赦这是想开了,也就接着贾赦呃话茬跟着贾赦开起了玩笑。
“那恩侯到时候就和父皇告老还乡吧,回来本王养你!”
“嘁,谁养谁啊……”
冬日里为了防寒穿得本就多,就算再加上一个厚厚的绑腿也能被宽大的官服遮挡。贾赦将司徒琛推到一边,褪下裤子调整一下绑腿的松紧,随后又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觉得自然多了。
皇帝准许贾赦到京城以后先休息三日再面圣,这三日里贾赦就串起了门。贾赦最先去的就是张家,看望一下自己的岳父。
张成济如今糊涂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见贾赦过来直接把贾赦当成了贾代善,贾赦说他是贾赦,张老爷子还不信,张嘉宏无奈地拍了拍贾赦的肩膀,让贾赦先以贾代善的身份和老爷子聊一会儿。
“代善啊,你家的老大也十六了吧。那孩子虽然没参加科举,但我瞧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日后绝对错不了。” 张成济闭着眼睛躺在摇椅里把贾赦一顿夸。
为了配合自己的岳父还得伪装成自己的父亲,在一边的贾赦躺觉得不是一般的难受。也不知道自己岳父当年就觉得自己是真的不错,还是把现在当成了过去觉得他做的不错。
在贾赦觉得不管当年还是现在都是在夸他,正有点美滋滋的时候,就听到岳父又发话了。
“只是不通过科举入仕的路不好走啊,就看你家老大的造化了。我家岚儿也是个好孩子,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媳妇敢欺负我的岚儿,我就让你们爷俩吃不了兜着走……”
张成济是个疼女儿的,这话相当于是一种威胁了。
贾赦正琢磨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张嘉宏拍了怕贾赦的身子示意贾赦可以出来了。
这是他父亲又在聊天的时候睡着了。
老爷子的这个病不像头疼脑热能有药治,这个病就只能由他们一大家子哄着老爷子每天都过得开心。张嘉宏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剩下多少,如今在詹事府那边一直请着长假。
“你这好不容易从云南那边回来一趟,皇帝陛下如今还让你兼管安南那一块,下次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两件事儿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吩咐侍女照顾好老爷子后,张嘉宏带着贾赦去了他的书房,在贾赦落座以后张嘉宏和贾赦说起了自己妹妹安葬的问题。
正常来讲,自己的妹妹死后应该是由贾赦或贾瑚扶灵葬回到金陵的贾氏祖坟。就算暂时不葬入贾家祖坟,那也应当将灵柩寄存在贾家的家庙,待贾赦死后再由贾瑚和贾琏扶灵,将贾赦夫妻合葬进贾家祖坟。
虽然埋在京郊的山上是自己妹妹的遗愿,但自己妹妹作为贾家的媳妇死后不埋入贾家的祖坟,这就意味着贾家不承认自己妹妹这个媳妇,自己妹妹以后也不能接受贾氏后人的祭拜。即使现在每年贾瑚都会回来祭拜,但等过了几代以后,谁还知道京郊的山上还埋着一位贾家的人呢?
这可不光是不合礼数的问题了。
张嘉宏想问问贾赦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到时候万一老爷子突然又想起来这么一茬,他也好告诉老爷子他女婿是有他的安排,可不是把人随便一埋就不管的。
这个问题一出来,贾赦神情严肃了许多。
如果这辈子他没有和司徒琛在一起,他肯定会直截了当地告诉张嘉宏,待他死后由两个孩子把他们夫妻俩合葬在贾家祖坟里。但如今又司徒琛的加入,贾赦一时间就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了。
他和司徒琛都过世以后也会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就算司徒琛说死后要与自己同棺,可到时候作为帝王的司徒彻能容忍自己的母后不与他父皇同棺合葬?这事儿若是让朝臣得知了,贾赦担心到时候自己不被暴尸荒野就算客气的了……
“罢了罢了,妹妹已经入土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心里想着点这件事儿,想好了寄信给我就行。”张嘉宏看出来了贾赦的纠结,于是和贾赦说起了另一件事情“瑚儿过了年就十四了,你这个当爹的可得在这事儿上多上点心。”
张嘉宏就说了这么两件事情,不管那件事儿都够贾赦思考许久的了。
原本贾赦还打算等会儿再去王子腾的府里坐一坐的,但在张府里连饭都没吃,出了张府直接去了司徒琛的勤王府。
司徒琛见贾赦满面愁云地过来,还以为是贾赦的岳父情况不太好了。贾赦拉着司徒琛的手去了书房,让刘裕在门口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