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颜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几次想要起身将茶几上的牛皮纸袋给夺走,但碍于谢颂森冷的目光, 她都不敢轻取妄动, 只能浑身僵硬地呆在原处, 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秘密没有暴露。
安母还没反应过来,安父眼底便透出一丝怀疑, 他伸手拿起纸袋, 抽出了里面的报告,在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时, 身躯剧烈地抖动起来, 面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怎么了这是”
安母边问边走上前, 她刚扫了一眼,手里端着的水杯就掉在地上, 发出一道碎裂声。
“不,不会的,安然就是小磊的孩子,这份鉴定报告是假的”经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后,孙女就是老夫妻仅剩下的寄托,这样的日子过了七八年,突然被告知这一切是场骗局, 任谁都无法接受现实。
安父眼眶通红, 搂住老伴的肩膀, 哑声安抚;而安母则在低声啜泣, 苍老面庞上满是悲痛。
将二老这副痛苦的模样收入眼底,谢颂心里难受至极,搭在膝头的手掌紧握成拳,指节都泛起青白色。
凌雨颜胸腔内充斥着浓浓绝望,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费心掩藏多年的秘密竟然被揭破了,她张了张嘴,一把将报告夺了过来,刻意装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不可能,安然是我和安磊的爱情结晶,肯定是鉴定机构出了错,说不准是有人要害我对,就是这样,安磊都死了八年了,哪还有什么dna阿颂,伯父伯母,你们可不能让人骗了”
被愚弄了整整八年,就算是圣人都会发疯,更别提本就厌恶凌雨颜的谢颂了。
浓黑剑眉紧紧皱起,他冷冷地望着女人,语气中透着讥讽“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亲子鉴定吗”
凌雨颜眼眶通红,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父亲被人扣在了澳门,最开始给你定下了一周的期限,但他在赌场中被人拳打脚踢,受尽苦楚,为了泄愤,才会将事实真相告诉周恒。”
谢颂嗓音低哑,其中却蕴藏着的危险,让女人颤抖的更加厉害。
“至于安磊的dna样本,他出车祸时我让医院保留了一份,没想到还会派上用场。”
听到这一番话,安母眼前发黑,好险没昏过去。其实她是有感觉的,安然既不像凌雨颜,也不像阿磊,但她却不敢面对真实的结果,才会让谎言持续了数年。
拿起纸巾擦拭眼泪,安母深深吸气,看向凌雨颜,冷声道“我相信阿颂,你说这份鉴定报告可能有问题,那你敢不敢再验一次多找几家机构,总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作为家长而言,安母的性格并不算严苛,当年她之所以勒令阿磊和凌雨颜分手,是因为听到了凌雨颜跟闺蜜的对话,她把阿磊当成提款机,只有缺钱了才会找他,儿子被这样赤裸裸的利用,又有哪个母亲能够容忍
凌雨颜自然是不敢的。
她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很清楚,也明白鉴定报告不会出错,这会儿除了哭以外,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明知道安然的身份,还瞒了这么多年,利用孩子坑蒙拐骗,有时候我还挺好奇的,你的心肝挖出来后,究竟是不是黑的”谢颂强忍郁气道。
凌雨颜打了个激灵,略微抬头,便对上了男人阴瘆瘆的目光。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谢颂有多危险、有多可怕,他仿佛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有多蠢,竟妄想在他眼皮底下耍手段,这与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凌雨颜两手环抱双臂,彻底明白了后悔的滋味,偏偏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必须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阿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不是故意的”女人低声啜泣,可惜余下三人完全不会被她欺骗,眼底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时间能治愈一切伤口,当然也包括丧子之痛。在这八年里,安父安母承受的悲伤已经足够多了,就算得知了真相,他们感受到的更多是失落,而非绝望。
“凌雨颜,既然你不希望安然跟我们多做接触,那以后也不必见面了,你走吧。”安父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凌雨颜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又没有这个胆子,用手捂着脸,踉踉跄跄地从安家跑了出去。
谢颂将房门阖上,眼底透出一丝懊悔,“伯父伯母,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谨慎一些,仔细检查安然的身份,就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安母边摇头边叹息,“阿颂别这么说,是凌雨颜太会撒谎了,所有人都被她骗了过去,又怎能怪在你头上你先回公司吧,我跟他爸要好好考虑一下。”
因为对孙女存有愧疚,安父安母曾经立下了遗嘱,等他们去世后,遗产全部由安然继承。幸好他们发现的及时,否则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都到了凌雨颜那个骗子手里,谁能甘心
谢颂理解二老的心情,道别后便开车离开了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