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了女儿,不能再害了她的儿子。
无力疲惫又绝望至极。
荀礼抱着他疼极的闺女警告她,云妃粉饰太平地安抚她,李氏得意着,有恃无恐。
她儿子蒙在鼓里,她却不敢泄露丝毫。
她承认她怕了,她怕李氏的手段,也怕荀礼对那女人魔怔般的爱恋,就连云妃也叫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她,叫她谨言慎行。
后来先帝被李氏气死,太子继位,云妃成了云太妃,搬进了景王府里。
有了云太妃主持府中大局护着荀勉,她避进了兰泽院,终于再也不用看见那张张丑恶至极的嘴脸。
她为她的女儿诵经祈福,顺便咒怨他们不得好死。
明苒光想想这些事都觉得憋气,景王妃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撞上这么一对。
真的,相比之下,现在祝诩在她这儿都要顺眼不少。
祝诩虽然为她二姐姐搞什么守身如玉,知心大哥,但人还真不是景王这种,好歹婚后表面上是知道愧疚的,虽然这显得有些虚伪,原主也不喜欢这所谓的愧疚,但无论怎么说,人家至少没那么理直气壮。
这景王简直了
明苒慢慢吁出一口气,看着手里的簪子,心道还真不是个东西。
梓七原本给她挑的一件檀色的衣裳,明苒叫她另挑了大红的色儿来,看着就精神。
她把簪子插在发间,从崔嬷嬷手里接过一根棍子,侧身大声道“去,跟管家说,叫他将本王妃的丫鬟婆子跑腿小厮都配齐了,本王妃今日合该去给母妃祝寿”才怪呢
她手痒,现在要去揍人。
虽然这是她最讨厌的体力活儿,不过没关系,她现在还是很有力气的。
桑九高高兴兴地应了,欢喜地跑了出去,拉开了兰泽院的大门,再没合上。
云太妃的寿辰办得挺是隆重,各家王妃来了个遍,就连向来不出门的乐安大长公主也带着孙女儿早早地过来了。
程氏和明辞也来得挺早,一进来就听见乐安大长公主在和云太妃说话。
乐安大长公主挺是精神,笑问道“怎么不见你儿子,这样的日子他不出来招待”
云太妃哪敢叫他出来,这万一喝多了酒,撒一回疯,他们这一府满门怕都得玩完儿。
笑回道“他前几日伤了腿,不敢叫他落地,再说了,有我孙儿在,哪里须得他来碍手碍脚的。”
云太妃一向喜欢埋汰她儿子,乐安大长公主乐了会儿,看宁王妃与晋王妃在一旁帮忙招待女客,景王妃邵氏闭门不出,这样的大宴,还需得别家来帮衬。
大长公主摸了摸顺宁的小脑袋,叹道“你说锦娘闹些什么啊,礼儿洁身自好,王府里连个妾侍都没有,哪里就不顺她的心了,避在院子里使了七年的性儿,儿女都长这么大了,怎么地还犟着呢。”
锦娘是景王妃的闺名,乐安大长公主口中的礼儿,自然也就是景王。
云太妃听她这一番话眼皮子直抽抽,忙道“都是荀礼的过错,碍不到锦娘身上。”
她对儿媳妇是满心愧疚,但当年李氏势大,且李氏中宫皇后,是为嫡母,嫡母庶子偷情,若叫她闹出去,哪里能讨得了好。
云太妃心里发苦,面上亦带着愁色,“锦娘是个好的,哪里怪得了她,都是那个蠢货,哎,算了,不提这些事儿了,外头太阳烈呢,你快去屋里坐着吧。”
乐安大长公主依言进了里去,云太妃便亲自在门口等着她老姐妹德贵太妃,趁着这个空档,明辞随着程氏上前。
看到明辞云太妃眉头微蹙,很明显心里还挂着上回宋淮之事。
她看自己那蠢货儿子是千不好万不好,看自己孙儿荀勉却是哪儿哪儿都如意的。
以往觉得明家二姑娘天仙般的人儿,配她孙儿再好不过,宋淮之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实在丢脸丢份儿,是真叫她不喜。
然无论是云太妃的目光,还是周遭戏谑的视线,明辞丝毫不在意,温温柔柔轻笑着问了好。
她这般态度倒显得心境非常,云太妃还真高看了她一眼,世人异样的目光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住的。
无论心里怎么想,云太妃还是点了点头,待明辞与程氏二人入了坐,她也等到了德贵太妃,两人相携着到了首座主位。
厅内男客女客之间隔着一片绣喜鹊衔枝细绢屏风,轻透得很,隐约还能看到两边的人。
那边人皆起了身,举杯齐齐冲太妃祝寿,云太妃也能瞧见,举起手中装着果酒的瓷杯,满面含笑。
接下来各家女眷也一一上前祝寿问好。
明辞特意做了一首讨喜的祝寿词,别的不说,至少看起来挺是将她老婆子放在心上,云太妃满意地直点头。
明辞这边不急不躁地退下,屋里另起了说话声,又再度热闹起来,就在这时,内院深处与王府正门都有小厮接到消息,连奔带跑往设宴这边来。
两个传信儿的小厮好不巧在正厅门口碰见,没收得住步子撞了个满怀,险些一起仰着翻过去,两人急忙稳住身子,也来不及说什么,又双双快步跑进里去,在云太妃皱眉中和所有人的注视下齐齐出了声儿。
“太妃,王妃出兰泽院了”
“太妃,陛下到府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