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叫, 突而地划破了黑夜里的静谧。
邵其修站在门廊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刚点燃一根烟,就听见别墅里传来尖叫声, 他从容的神色微变, 二话不说迈着大步走进去。
别墅客厅内,殷蔚箐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下来,瘫软在了冰冷的地上。
那声尖叫也分不清是谁的。
邵其修看到温酒一脸发白站在原地,而旁边不远处, 殷蔚箐毫无声息般倒在哪儿, 肚子上被鲜血染红,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她此刻脑海一片空白,迎视上邵其修的眼神。
过了许久, 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妈她快死了”
五十分钟的车程,邵其修和司机两人合力,将殷蔚箐送到了医院。
好在今晚路上不堵车,能顺利将人推进抢救室,等门重重地关上,护士和穿着白大褂医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温酒才察觉过来自己的小腿发软,踩着双高跟鞋险些站不稳。
她转身,贴在冰凉的墙壁前,苍白的脸表情很茫然。
那一刀很深, 也流了很多血。
温酒在车上也沾了满身都是,浓烈的腥甜味让她有些作呕, 忍不住扶着墙,几度深呼吸,才能压下反胃的冲动。
邵其修过来,扶住她肩膀“要不要紧”
温酒推开他的手,摇摇头,然后找了旁边一处长椅坐下,脸色还是很白。
她需要自己独处的空间,静一会。
邵其修见状,没有继续上前打扰。
这场手术耗时进一个小时,抢救室的门紧闭没有开启过。
温酒低着头,眼睫毛垂着没有颤一下。
直到身体坐在椅子上,快僵了,她突然有了动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旧的照片,怎料,手指上未干的血迹直接沾到了上面。
温酒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手忙脚乱想要擦干净,反而将上面那一行迷糊的字弄的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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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字就这样被她抹去,像是不曾存在过般。
温酒麻木的表情凝固消失,手指紧紧攥着照片边缘,连喉头跟着发涩,过了半响,只能僵笑着喃喃自语“算了。”
那一张带血的合照,被她抬手,扔进了旁边垃圾桶。
手术很成功,殷蔚箐腹部的一刀很深,医生做完抢救已经凌晨了。
温酒恍然想起邵其修还在,执意要他先回去。
“邵大哥,很晚了你回家吧,我一个人能照顾好我妈。”
她说话时,嘴唇都是发白的。
邵其修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而温酒下句话,就直接婉拒了他“我让徐卿寒过来了。”
先前没有去殷蔚箐别墅前,路上有和徐卿寒通过一次电话,那时他公司重要会议要开的很晚,温酒也就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情况。
直到半个小时前,他开完会了。
温酒在电话里很平静的告诉他医院的地址,送走邵其修后,她没有去重护病房看殷蔚箐,而是站在医院大门口,纤细的身影隐在漆黑夜色下,几乎快看不清。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徐卿寒驱车赶了过来。
他一身商务深蓝色的西装衬得姿态笔挺,长腿迈步很大,直直地,走上台阶,越发近的时候,便能清晰看见男人英俊的脸庞神色此刻严肃一片。
“你妈妈怎么回事”
电话里,温酒只言片语间没有解释什么。
徐卿寒还以为她也伤了,来到的时候,深暗的眸子先将她全身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遍,直到确定温酒除了裙子有几块血迹外,没什么异样,阴沉的脸色才跟着好转。
温酒脸蛋已经没什么表情了,麻木着,被他修长的大手握住瘦弱肩膀,也没有挣扎开。
直到她声音缥缈的快没什么力气,溢出唇齿间“徐卿寒,我们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这句话说出来,让徐卿寒英俊的脸庞神色冷峻几分,低低盯着她问“你母亲对我有所不满,你也需要给我时间去让她改观是不是”
温酒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像是哭过一样,僵笑着说“她今晚拿着一把水果刀逼我跟你分手,我说我不分,她真的把刀插进自己肚子了。”
“你看”
她举起自己的手,给他看清楚“这些都是我妈身上留下来的血。”
徐卿寒惯来处变不惊的神色,也在这刻有些变化。
而手掌也越发用力握住她肩膀,语调强加上认真口吻说“温酒,我会让她改观。”
温酒摇摇头,被折腾了一晚上,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疲惫了“我妈不单单是对你有敌意,她是对所有和我在一起的男人都抱有敌意,包括女人。”
话说到这,索性也摊开来了。
“她有精神某些方面的疾病。”
温酒话顿在这,隔了好几秒,又说“对我有着近乎极端的控制欲你们在她眼里,都是来跟她夺走我的。”
她连自己母亲的病情都跟他说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言明已经很清楚。
“徐卿寒我不知道她下次,会拿刀捅自己哪里。”
夜晚无边的冷寂,徐卿寒视线始终盯着她脸蛋没有移开分寸,压抑的声线溢出喉咙“温酒,我们之间感情只要没有问题,你提的分手,我不会同意。”
他惯来强势,为人行事还睚眦必报至极。
对女人从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说法,会去花心思哄,也只是哄属于自己的女人。
当初温酒没有点头答应之前,徐卿寒也有不少手段逼迫她对自己臣服。
事到如今,好不容易把她套入自己怀里,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开
徐卿寒一向不做什么正人君子,神色此刻变得逐渐冷峻,表面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你母亲有心理疾病,我会给她找国外最好的医生治,做子女的,应该要孝敬,却不能把她那些莫名强加给你的压力当成一种责任。”
他行事果断,手掌扣住她的肩膀一松,改为握住她手腕,往阶梯下走。
“徐卿寒”
温酒眼睛微微瞪大,被强拽着走出医院门口。
徐卿寒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一边沉着脸色给秘书打电话,一边把她推到了车上,反锁了起来。
他安排人过来照顾后殷蔚箐,并且对她说“温酒,你有没有过为什么她敢在你面前闹自杀当着你的面给自己肚子捅刀子”
车内气氛一静。
温酒缩在椅子,双手抱膝,一动不动的。
她低着头,乌黑发丝掩去脸颊的表情。
徐卿寒薄唇吐字无比清晰,强迫她面对事实“你惯的你自己母亲肆无忌惮,给足了她自信,只要闹一次自杀你就会去分手,这次跟我分,将来也能逼你和任何一个男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