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歌轻抬眼皮, 盯着李英琪。
“你觉得呢”
李英琪看了旁边的齐头帘女生一眼, 低下头服软：“今天是我不对，不该找莫同学的麻烦, 莫同学的话我记住了。”
这时, 上课铃响起。
莫笙赶紧抓起林行歌的手腕往教学楼跑。
不忘安慰道：“算了算了, 小朋友争风吃醋也不是什么大事, 懒得跟她计较。”
林行歌垂下眼帘没说话, 在莫笙心里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事，在她心里却怎么想怎么觉得堵得慌。
但是阿笙都这样说了，她也只好暂时按下心头的不悦。
李英琪看着那二人逐渐跑远的身影，咬了咬下唇,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定找我姐收拾她！”
又扭头对旁边的人说道：“你妈是老师，你就别掺和这件事了, 最近别跟我走太近。”
莫笙回到教室，记着班主任交待的事, 在老师进来之前, 上讲台通知了要开家长会和模拟考的事。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发出了一声情绪低落的“啊”音。
今天的晚自习是英语，前20分钟，是单词听写。
莫笙在国外待了许多年, 口语很熟练，所以根本没把英语这门课放在心上。
然而现实教做人，许多单词她都是记得个大概，能认出来, 却不一定每个都能准确地写出来。
而且，同样一个汉语词汇，脑海里对应了好几个英文单词，不知道哪一个是刚学的。
如果听写不过关，就要罚抄20遍。
作为一个成年人，莫笙受不了这委屈。
英语老师拿着书在班里边念汉语边巡视，以防有学生偷偷翻书。
莫笙只能硬着头皮按照第一感觉写。
她已经做好了罚抄的准备。
心道：“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老师没什么可怕的……吧……”
英语老师念完最后一个单词，就让前后桌交换批改，然后传到第一排。
林行歌拿到莫笙的听写纸，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十个单词里就能错八个。
总共30个单词，一大半都不是完全正确的。
林行歌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红笔换成黑笔。
放学后，按照白天说的，莫笙跟林行歌的同桌换了座位。
收拾完东西，班里已经没人了。
走出教室门，林行歌板起脸，十分严肃地看着莫笙，问道：“带手机了吗”
莫笙点点头，“带了。”
林行歌：“给我。”
“哦，好。”莫笙从兜里掏出调了静音的手机递给林行歌，“你要打电话吗”
林行歌顺手装进自己兜里。
冷声道：“没收。”
莫笙：“”
“为什么”莫笙撇撇嘴，“咱们不是和好了吗你怎么还这么凶！”
林行歌斜睨了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课文也不会背，单词也不会写。肯定是拿手机跟人聊天了！”
莫笙不禁觉得好笑，“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难道不是吗”林行歌道，“你以前听写都是全对，今天一大半都是错的。一定是因为假期里有人跟你告白，你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
莫笙想起单词听写的事，眉梢轻挑，“对了，今天被罚抄单词的名单里怎么没我不会是你偷偷帮我改了吧”
林行歌绕过这个话题，加快脚下步伐，“总之，手机我没收了，你回家好好学习。”
莫笙赶紧跟上去搭上林行歌的肩膀，娇声道：“我可没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聊天！昨晚……我肚子疼，就没背东西，今天肯定好好学习！你把手机还给我呗”
“肚子疼”林行歌眼里浮出担忧，“严重吗”
莫笙随口瞎诌：“就是吃坏了拉肚子，已经好了。”
林行歌放下心来。
“你又没什么要紧事需要用到手机，先放在我这里。”
“怎么没有要紧事”莫笙揉揉林行歌的脑袋，“没有手机，晚上睡觉前怎么跟我的小行歌道晚安啊”
林行歌脚下顿了顿，耳根绯红。
莫笙逗孩子逗上了瘾，坏笑道：“行歌，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是走路走热了吗”
林行歌假装没听到这句话，越走越快。
莫笙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林行歌的步伐，无奈告饶：“行歌，你慢点走呗！好累啊！”
闻言，林行歌倒是真的放缓了步子，只是不再跟莫笙说话。
莫笙挠挠头，果然是她不懂孩子的世界了吗就这个别扭劲，怪不得她们当时会冷战大半年。
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候，林行歌想了想，还是把手机还给莫笙，只是不忘叮嘱：“回家好好学习，不许跟人瞎聊天！”
莫笙接过手机，唇角带笑。
“好，我不跟别人瞎聊天，只跟你瞎聊天，可不可以”
“谁要跟你瞎聊天！”林行歌的声音极小，脸上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留下句：“再见。”
便上了家里派来接她的车。
莫笙目送那辆车离开，笑着摇摇头，小时候怎么没发现，林行歌这么可爱。
一回到家，莫笙就闻到久违的菜香味。
放下书包。
“外婆。”莫笙跑到厨房门口，目光贪婪地看着老太太烧菜的背影。
“团团回来啦！”姜向东回过头，脸上是惯常乐呵呵的表情，“桌上做好的那些你先吃，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了！”
“好。”
莫笙没有拒绝。
她知道，让老人家最开心的，不是孙女有多懂事，而是她吃得好，睡得香，快乐无忧，身体无恙。
莫笙慢慢扒拉着碗里的饭，再次吃到几年不曾吃过的家常味道，心里又酸又胀，眼里湿润一片，模糊了视线。
几分钟后，老太太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火爆腰花上桌。
莫笙一直喜欢吃辣口的东西，只不过大学开始，紧密的课程安排和论文填满了她的所有时间，渐渐的，三明治成了填饱肚子的替代品。
此时，夹起一个口感软嫩，辣爽十足的腰花放进嘴里，食欲都旺盛了几分。
姜向东今天炒了三个菜，一般来说，都会剩一些。
但是莫笙十分给面子，将盘底刮了个精光，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姜向东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团团，你是不是最近没钱花了”
莫笙一脸疑惑，“有呀，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还以为你中午没钱吃饭。”
姜向东补充道：“本来以为能剩一点，你爸妈回来可以将就将就，看来要给他们再炒两个菜了。”
“……”莫笙轻咳两声，“我这天才的大脑赚得太快，需要能量。”
姜向东笑着说：“逗你玩儿的，能吃是好事。你爸妈的我早就留好了。”
说完，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盘。
莫笙起身，“我帮您一起收。”
姜向东：“不用不用，外婆收。你起来消化消化，还有作业要写呢。”
莫笙坚持，“我就帮您端进厨房，当消食了。”
收完碗盘，姜向东犹豫着说道：“团团，你爸妈工作都忙，不能每天陪你，但是他们心里都是爱你的。”
“我知道的。”莫笙笑笑，“外婆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莫笙的父母都是医生，从小外婆就经常跟她说，爸爸妈妈每天都在救死扶伤，为社会作贡献，让人们少受一些病痛的折磨。
虽然小时候懵懵懂懂的，但是越大，就越明白外婆的用意，她不希望自己因为爸妈忙于工作，陪她的时间不多，心生怨恨。
成长过程中，有怨是难免的。
她总会想，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每天都有爸爸妈妈来接送。
不过，因为外婆潜移默化地引导，她会体谅父母，甚至觉得有些自豪。
或许，这也是莫笙选择学医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也想成为父母的骄傲，成为外婆的骄傲。
“吃完饭别着急坐，屋里转悠转悠再去学习。”姜向东道，“咱们团团聪明，不差这几分钟。”
“好。”莫笙点点头，在客厅伸展了一会儿筋骨，才回到房间。
莫笙坐到书桌前，第一件事就是给林行歌发短信。
“小行歌，我要开始学习啦！”
那边回复很快。
两个字：“加油。”
半分钟后，又过来一条：“不要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个小字。”
莫笙编辑信息：“你也要好好学习，小行歌。”
发送。
隔着屏幕，莫笙已经能想象到那边林行歌气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林行歌放下手机。
她并不像莫笙那样可以安心学习。
听着外面的争吵声，眼睛里写满厌烦。
父母感情早就破裂了，但是因为利益牵扯，一直没离婚。
父亲在外面有家，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
林行歌的母亲生性要强，但是对她的父亲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于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女儿身上。
林行歌累了，她不再想当别人眼里的好学生，不再想让母亲掌控她的生活，她宁可母亲因为她的成绩放弃她，也好过每天像个疯子一样把她当作一个工具。
在每个孩子心里，父母就是天。
她的天，是灰沉沉的。
可是……
林行歌目光沉沉地将课本放在桌子上，在心里做了决定。
她想要勇敢一点，跟阿笙并肩前行。
或许那样，以后就能摆脱妈妈的控制，飞向更广阔的天空了。
莫笙把自己锁在小黑屋里，定了三个小时，听“韩梅梅”把最近的学习内容整个串了一遍。
许多年没学过高中知识，乍一接触，稍有些吃力。
理科都还好，万变不离其宗。
最头疼的就是语文和英语。
应试教育下，“背，背，背。”三个字极其重要。
偏偏她的记忆力连及格线都没够到。
莫笙用嘴吹了口气，额间碎发飘起。
“韩梅梅，我觉得这不科学！我这么聪明的脑瓜子，记忆力怎么能那么差呢！”
系统一本正经：“你脑瓜子都那么聪明了，记忆力太好的话，能量失衡，会被雷劈的。”
莫笙：“……”
听起来好有道理！
我竟无法反驳！
好不容易在小黑屋里恶补够三个小时，莫笙出来的时候如同蜕了层皮。</p>
“啊……高中生好像还要写作业。”莫笙欲哭无泪，拿出堆成一座山的作业，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