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背着小小御风而行, 一面隐匿形迹, 一面观察皇宫乱象,伺机找一找师父。
宫城之中没有高树,方才借着夜色谢玄尚能藏匿, 此时宫道之中处处高燃火把,似火蛇绵延, 照得一半宫城仿若白昼。
谢玄恐被发现, 焦急搜寻,颈间呼息湿热, 吹得人痒痒, 反手一摸,指尖濡湿,定睛一看,一片血色。
小小呼吸渐弱, 这些血气是从她口鼻之中喷出来的。
谢玄急得双目赤红,他得先找个地方安置小小,拨出银针。
眼看左边一片宫室灯火不燃, 又在宫城偏僻处,前面已经乱成一团,这里还静悄悄的, 看着像是荒废的宫室。
几步一跃, 落在屋顶, 旋身下跳。
推开正屋,想把小小安置在床上。
可一进屋, 谢玄就知道这里住着人,屋中有人气,外头院子虽破败,里面却打扫得很干净,桌上还有半截蜡烛头。
屋中人是听见动静,藏了起来。
谢玄背着小小,以剑当胸“出来”
他转身打量这间屋子,沉声说道“我借贵宝地一用,并不想伤害无辜。”
他说完这句,就听见床底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从里面爬出个女人来。
谢玄一把扯下帐幔,将这女人的手脚缠了起来,那女人一抬头,虽在暗夜之中,也唬了谢玄一跳。
女人脸上刀疤纵横,割得面颊没有一块好肉,刀疤似蚯蚓一般爬在脸上,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她不仅脸上受伤,竟然还是个哑巴。
这个女人已经有了年纪,又受这等折磨,谢玄松开帐幔,对她一拱手“对不住,我们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女人解开缠在身上的帐幔,点起蜡烛,火光映在她脸上,更显得可怖,她看了看谢玄,又看了看小小,点点床铺。
谢玄把小小安置在床上,回身就见女人用布蒙上脸,她虽有了年纪,但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灯火之下,目光流转,隐隐带绿。
谢玄不及细想深宫中的女人为何遭此祸事,先解开了小小襟口的衣衫。
小小呼吸短促,胸前微微起伏,玉色股肤上三点血洞,似三点朱砂痣,虽没流许多血,但一看就刺得极深,当务之急,是要用磁石把针吸出来。
谢玄一时犹豫,他要出去找磁石,可又不放心小小一人呆在这里,万一这个女人跑去告密,岂不糟糕。
谢玄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个瓷瓶来,倒出一颗红丸,对女人道“对不住了。”
一把扯下她的蒙巾,捏开下颔,想把药丸扔进她口中,就见她舌头短了一截,竟是被人割断的
谢玄大惊之下,松开了手。
“是谁如此狠毒”竟对个弱女子,施加这样的恶刑。
谢玄本来手里拿的那颗药丸也不是毒药,而是治伤的药,想要假称是颗毒丹,逼得这女人不敢去告密。
可眼见她这样凄惨,虽不知她是谁,可依旧下不了手。
女人听他冲口而出是这样的话,竟冲谢玄点了点头,将两只手叠在一处,递给谢玄,主动让他将自己捆起来。
小小等不得了,方才喂的那颗药,只能护住她的心脉,若是那针还在胸中取不出,就怕会顺着经脉往内走。
谢玄又道一声“对不住。”让那女人坐在椅子上,这才把她捆了起来。
放出纸人纸鹤守护小小,这时便想到,可惜他们进宫不能带着豆豆,要不然有豆豆看着,他还放心一些。
事不宜迟,谢玄翻上墙头,按照方位去了太医院。
禁宫幽深,谢玄只知道方位,找了片刻也没找到太医院,还要时刻躲着禁军,自己这付打扮,十分不便。
干脆捉了一个禁军,一掌劈晕,塞进御花园的山石洞中,剥了衣裳套在自己身上,把他的嘴塞起来,手脚捆在一处。
大摇大摆走出来,左右一望,宫中兵荒马乱,宫娥太监见了他,都躲到一边。
谢玄随手指了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你,过来。”
小太监吓得发抖,谢玄拍拍他的脑袋“太医院在哪儿带路。”
小太监一句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在前面带路。
谢玄不知此时宫中情况,看这小太监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知道他是想逃,踹了他一脚“好好带路”
他踹得不重,小太监却一下趴倒在地,从袖中掉出个个钱袋来,他吓得魂飞魄散,捧着袋子奉给谢玄“大人饶命,小的是一时糊涂,这些东西就当给大人的孝敬,小人再也不敢了。”
谢玄接过来一掂,里头是些金银杯盏,还带着酒渍,这人竟是想趁乱逃出宫去。
他捏着钱袋“把我带到太医院,我只当没瞧见过你。”
小太监闻言一惊,借着灯笼的光偷偷打量谢玄,心里隐隐猜测这人不是禁军,可又不敢声张。
谢玄看破他的心思,拎着钱袋“你要是敢耍滑头,我就一刀砍了你,有这东西在,我杀你也是白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