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卢哥跟鹏鹏呢!
太会算计了!脑袋瓜子都用在这种小账上,难怪日子过得紧巴巴。
林鑫拍妹妹的胳膊,往她嘴里头塞了颗奶糖。就她怪话多,糖怎么不黏住她的嘴?
郑鹏到底年纪小好热闹,加上知了猴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新鲜,反而是大幕上的电影瞧着挺有趣。
林蕊愤恨不已:“叛徒!”
她大话说的太早了,因为她很快也沦陷在电影中。
八十年代的渣画质照理来说根本入不了林蕊见多识广的法眼,可耐不住电影剧情好,演员给力。
林蕊一面看一面吸气,没想到现在电影尺度这么大,居然还敢正面杠军队。
到底怎么过的审啊?
她一开始还嗑着瓜子,到后面连喝茶都忘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电影上。
一卷胶片放完,放映员调上下一卷的间歇期,卢定安小声跟林鑫说话:“谢晋导演的《芙蓉镇》,你看过吗?也是部很好的片子。”
林蕊识相地离姐姐远点儿。她这颗大灯泡实在太耀眼了。
郑鹏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激动,而是神情严肃地看林蕊:“二姐,打仗不是英雄吗?为什么那个官太太不让她儿子当英雄?”
“上战场都有可能牺牲,比起英雄,所有的母亲都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
芬妮皱起眉头:“她那是自私自利,就她儿子是人,别人的孩子不是人?雷军长说的没错,这种人就该第一个扛着□□包去炸碉堡!”
林鑫过来给村上的老人拿瓜子,闻声笑了:“父母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都难免自私。不应该存在的是特权,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
郑鹏吓得小脸惨白,惊惶地看着姐姐:“我爸也要去打仗吗?会不会死人?”
林蕊赶紧安慰表弟:“打完了,都打完了。”
起码在她记忆中,此后三十年都没有大规模的战役。
每次她们寝室去学校食堂吃饭,看到电视新闻中国外战乱,都会暗自庆幸,亏得她们生活在和平的国度和平的年代。
幕布上的光影再一次亮起,电影越往下播放,战争的残酷越一览无遗。
影片中,那位平常牢骚满天的副连长为了让焦渴难耐的战友喝点儿水,去砍甘蔗,结果踩着地雷壮烈牺牲。临死前,他惦记着的还是战友们有没有吃上甘蔗。
林蕊的眼泪拦不住,簌簌往底下掉。
林鑫摸出手绢,让妹妹擦眼泪,同样眼睛红红的。
芬妮咬牙切齿:“不应该他死的,大官的儿子的不是要升官吗?那他们去战场上啊。”
“雷军长的儿子牺牲了。”卢定安看着大幕布,“他爸爸亲手把他送上的战场。”
林蕊又想哭,因为雷军长的儿子死的冤枉。
那个绰号叫“小北.京”的将二代,因为他连发两颗都是臭弹,被敌人活活打死了。
连长一看炮弹的生产日期,1974年4月,破口大骂:“批林批孔,批他奶奶的!”
林蕊怔怔地看着屏幕,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争永远都会有人死亡。”林鑫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幸亏仗已经打完了。”
林蕊抽着鼻子,不停地擦眼泪。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居然看电影还哭成这样。
根生叔叔嘴里头叼着烟过来,红光满面地问城里来的客人:“怎么样,电影好看吧?”
卢定安赶紧点头:“非常精彩,是部好片子。”
其实这部电影,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就看过。不过再次重温,他依然承认这是部极为优秀的电影。
最起码的,英雄也是人,不是宣传画。他们有喜怒哀乐,他们面对死亡也会恐惧。这才是真正的人,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历史的过错应当被铭记,被反思。
“这电影要两个多小时,看着吧,下面还有部短点儿,《人到中年》,也是拿奖的好片子。”
根生叔叔话音未落,打谷场上响起骚动。
有人低喊着:“鬼子进村咯。”
然后有人过来拽根生叔叔:“快跑,计生干部来了。”
只是哪里还跑得掉,镇上计生小组的人早就堵住了出路,就等着包抄抓人。
根生叔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怕个屁,老子儿子都生了,我怕他们?”
先前林蕊见过的妇女主任沉着脸走过来,厉声道:“好,生了不能揣回头。罚款,红头文件规定了,罚款拿来。”
打谷场上的人愈发骚动起来,有人扯着嗓子问:“干部,你说罚多少钱?”
“三千块!有两个孩子还超生,三千块掏出来!”
村民们发出惊呼,有人小声念叨:“怎么又涨了?年前到东村的那个不是才罚了两千吗?”
此时虽然分田到户,但大部分农民也就是能填饱肚子而已。一年到头忙下来,能攒下四五百块钱就算富裕的了。
三千块,岂不是要他们不吃不喝挣七八年?
林蕊在心中列算式。
别说根生叔叔家了,就她家目前的状况,三千块钱也得林父林母不吃不喝干小两年。
旁人有劝的,有开口打圆场的。
计生干部冷笑:“这是我私人的账?这是国家的罚款,一分都不能少!”
根生叔叔脸色铁青,突然间连喊三声“好好好”,猛的操起桌上切炒米糖的刀,狠狠地剁下。
鲜血喷出,三根手指头在桌上滚了两下,根部血肉模糊。
“老子一根手指头一千块,三根手头抵债!”
林蕊看着血淋淋的手指头,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不停地抽搐起来。
妈呀,她都不知道她妈见血还会抽啊。
原本一少年下意识地挠挠头,这可奇了怪了,这说明重金属也不是被空心菜吸收走的呀。
水里头的重金属数目是基本上保持固定的。
既不是被菜吸收走了,那又是什么拿走了水中的重金属离子?